小牧場春溪笛曉
第一三十章
章修嚴送袁寧回了學校,相親的事算是揭過了,可袁寧卻清晰地感受到自己和章修嚴的距離再一次拉遠。在聽到薛女士給的任務時,他就是這樣想的吧,想着大哥會生氣,想着大哥會朝自己發怒,這樣他們之間的疏遠會顯得更順理成章。
袁寧甩開腦中的種種思緒,投入到嶄新的大學生活之中。他和周聿林他們雖然都考進了首都大學,但不是同一個系,宿舍自然也不同。好在新生們的宿舍隔得不遠,他們要見面也容易。
新舍友們也很好。
開學幾天後,袁寧已經徹底適應首都大學緊張的生活節奏。周五的傍晚袁寧正要去圖書館學習,就接到了錢叔打來的電話:「寧寧,你大哥喝醉了,你過來看看他嗎?」
袁寧愣了一下。大哥喝醉了?他還沒見過大哥喝醉的樣子。大哥在家時是他們的榜樣,煙酒都不沾,更別提喝得爛醉。喝醉酒一定很不舒服吧?袁寧忙說:「我在學校呢!這就過去!」
錢叔說:「我現在就在你們學校外的公共電話亭給你打電話,車子停在東門門口,你出來就能看到了。」
「好!」袁寧掛斷電話,想了想,胡亂地收拾了幾本書塞進背包,對舍友們說,「我去我大哥那邊住一晚。」
舍友們都知道袁寧大哥在首都工作,紛紛表示會替他擋住宿管的巡查,讓他放心地出去。
袁寧笑着向他們道謝。大學管得沒初中高中嚴,宿管巡查是不常碰見的。他急匆匆地跑下樓,連路上有同學和他打招呼都沒注意到,弄得幾個同學都有些驚訝,對看了幾眼,頗感興趣地說:「嘖嘖,袁寧不會有女朋友了吧?」
已經是秋天了,袁寧跑到學校東門時還是出了一腦門的汗。天色早已發黑,章修嚴坐的車靜靜地停在那兒,仿佛也夜色一樣靜止了,與周圍喧鬧的、出出入入的行人宛如兩個不同的世界。
袁寧跑了過去,打開車門,看見章修嚴靠着車椅坐在那裏。章修嚴看起來不像喝醉了,倒像是在熟睡。袁寧坐上車,抓了抓章修嚴的手,發現它冰冰涼涼的。
袁寧不由問:「錢叔,大哥怎么喝這麼多?」
「應酬啊。」錢叔無奈地說,「你大哥年紀太小了,任誰都能在他面前擺一下年紀。你大哥最近心情不太好,聽說喝酒的時候都沒有推拒,今晚好像十個慶功宴,大家都來灌他酒,你大哥就喝醉了。」
心情不好?袁寧看着章修嚴的側臉。章修嚴緊閉着眼,長長的睫毛垂下,淡淡陰影落在他平時都緊繃着的臉龐上。大哥心情不好,是因為被他騙去相親嗎?
換成是他,他也不會高興的。袁寧心裏難受得要命,悄悄抓住章修嚴的手。等到了章修嚴家樓下,袁寧和錢叔一塊扶章修嚴上樓。錢叔最近腰疼,袁寧讓章修嚴大半重量都壓倒自己身上。當抱住章修嚴的腰時,袁寧感覺又回到了小時候,章修嚴的氣息緊緊地把他包裹住,讓他根本無處可逃。
錢叔還在,袁寧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把腦中莫名的貪戀給壓了下去,掏出鑰匙把章修嚴扶進屋。
將章修嚴弄到床上,袁寧對錢叔說:「錢嬸最近睡不好,錢叔您早些回去陪陪她吧。」
錢叔知道袁寧這孩子最妥帖,見袁寧細緻地照料着章修嚴,也就放心地回去了。
屋裏只剩袁寧和章修嚴。四周的空氣仿佛一下子凝固起來。袁寧看着和六年前一模一樣的房間,驀然想起這還是當初自己佈置的。章修嚴什麼都能做好,就是對自己不怎麼上心,如果沒有人督促的話肯定不會考慮怎麼讓自己過得舒服。
在這六年裏,大哥是不是總是會像現在這樣喝醉呢?袁寧回想着自己從錢叔他們那打聽來的消息,確定這還是章修嚴第一次喝得爛醉如泥,才稍稍放下心來。
袁寧替章修嚴把西裝外套脫掉,解開了那系得一絲不苟的領帶。沒了成人的裝束,章修嚴看來年輕了好幾歲。袁寧用熱水弄濕了毛巾,替章修嚴擦了擦臉和脖子,那濃烈的酒氣總算散了大半。
章修嚴喝醉之後很安靜,一動不動地躺着,和睡着了沒什麼區別。可見即使是到了這種不可控的時刻,章修嚴的潛意識依然約束着他的一言一行。
袁寧忍不住伸手撫平章修嚴微微皺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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