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見到顧景行也有戒備之意,但遲遲未做反應,只直視着顧景行,既不求饒告好也不色厲內荏地驅趕。
見這番光景,顧景行一時間也不知該如何應對,掐着訣的手不敢放下,兩人默默對視了片刻,最後還是顧景行被他不卑不亢的眼神弄得渾身不自在,咳了聲說道:「這位道友......」
才開口,對方卻忽然悶哼一聲,然後大口大口吐血,衣襟瞬間被染紅。嚇得顧景行以為他要出什麼大招,退後了好幾步才停下,心有餘悸地看着他將血吐得不要錢一樣,半晌,眼見那人氣若遊絲,面上已無人色,顧景行小心翼翼地問道:「道友,你還活着嗎?」
那人瞥了眼顧景行,星目黯淡,但神韻不減。
顧景行看他行將就死的樣子,心裏猶豫地想到底該不該救一把呢。修真界不比他的浮生夢界,可不講究遵紀守法,萬一救的是條蛇,他這個練氣期二層的小修士都不夠人家塞牙縫。但顧景行畢竟才一夢方醒,在那個世界生活了四十多年,而在修真界不過才二十年,他現在的思維還是免不了以那個文明為主,怎麼能忍心見死不救?
顧景行一權衡,這人看上去虛弱無比,應該沒什麼威脅性,況且他不久前才剛剛發誓說要日行一善以感謝墓主賜的造化。
墓主在天之靈會保佑我的。顧景行默念,隨即放下手撤去攻擊,問道:「道友看上去情況似乎不是很好,不知是否需要幫忙?」
那人將信將疑地盯着顧景行。
顧景行笑得儘量正氣一點:「雖然人心險惡,但你我遇見卻是緣分,今日救你一命,也算我功德一件。」至於到底能不能救得回來,顧景行就不能保證了。
顧景行見他不發一言,但黑眸如潭風平浪靜,就當他默認了。顧景行往前走了幾步,離他不過兩尺,這距離在陌生的修真者之間來說已經算是極親近了,顧景行又看了看他神色,並無牴觸之意,就放心大膽地更靠近了一點,問道:「道友還好嗎,需要我做些什麼?你可還有同伴在墓中?」
半晌,那人在和顧景行玩了很長一會兒大眼瞪小眼後,才終於嘶啞着聲音說:「找一隱蔽處躲藏。」
聲音雖弱且啞,但仍舊掩飾不了其中的金石風範。
顧景行正感嘆着,不禁一陣頭皮發麻,躲藏?這意味着這人還在被仇家追殺!惹上麻煩了!看這人錦衣華服、氣勢凜然,不是平庸之輩,他的仇家又豈是好相與的?
顧景行這時硬着頭皮也得幫下去,連忙說道:「那趕快的!」又見那人一動不動,想起他身上的傷,顧景行只好伸手去扶。
那人默然了片刻,才順勢靠在顧景行身側,借他力助自己前行。這親密的距離對兩人來說都是莫大的考驗,一旦誰有歹意,另一方是怎麼都難逃的。顧景行只好心中不停默念:萬能的墓主前輩,希望您能降下一道驚雷劈死忘恩負義的人渣。
在兩人都暗自戒備中,倒也相安無事地爬了半座山,顧景行好不容易發現一座山洞,趕緊躲了進去,那人一路上在強忍,如今進了山洞再也忍不下,狂吐幾口鮮血,驚得蝙蝠四飛,顧景行掐了引火訣照明,見山洞沒什麼危險才鬆了口氣,扶那人靠着石壁坐下。
「快布下陣法!」
顧景行一愣,說:「我不會。」
那人有氣無力地看了一眼顧景行,從腰間解下一隻乾坤袋,食指中指併攏,一道幽光顯現,在乾坤袋口一抹,強行抹除了自己留在上面的禁制,這一小小法術已然超出他承受範圍內,臉色更白。半晌才恢復過來,他將乾坤袋遞與顧景行,「找一套你能操控的陣旗。」
顧景行接過,打開,瞬間被閃瞎了眼,寶物琳琅炫目、寶光奪人心智,差點讓人神魂不守,就是放得太不講究了,雜七雜八地堆出了幾座小山。顧景行定了定神,又仔細看了一遍,不由咋舌,雖然絕大部分寶物他都不認識,但從光澤形態上看,絕不是凡物,隨便丟一件出去恐怕能讓人爭得頭破血流。看來,他救的這個人,很不簡單,無論是實力還是背景都不簡單,當然,仇家更不簡單。
顧景行連忙翻翻撿撿,勉強找出了一件以他練氣二層修為能操控的預警陣旗,立即佈置在山洞周圍。
顧景行出去後,洞內漆黑一片,黑暗中的奚央悄悄鬆開了曲着的食指,
第2章 患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