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車突然停住了。
「怎麼?」傅念君問道。
芳竹探頭看了看,便說:「前頭圍了許多人,走不動道了,呀,娘子,正是齊郎君,還有壽春郡王,和那位,大概是咱們猜測的東平郡王……」
兩位郡王風姿出眾,不用靠近芳竹就能一眼認出來。
傅念君坐在車裏,聽見了外頭突然喧譁起來的人聲。
「快、快把郎君扶起來……」
「郎君、郎君,郎君您怎麼了?快騰個地方給郎君……」
小廝們七嘴八舌地叫喚着。
齊昭若在眾目睽睽之下就一跤跌下了馬,頭朝地,瞬間就暈了過去。
如此便堵住了道路。
「娘子,好像是齊郎君出了什麼事……」
芳竹和儀蘭睜着眼睛車上掀開了一條縫爭着往外看。
「讓大虎去看看,小心一點。」
傅念君又摸出了一顆棗子輕輕啃着。
壽春郡王和東平郡王……
她腦子裏紛亂的,都是前世關於這兩個人的事。
這兩個最年輕出色的王爺,最後卻都沒能當上皇帝。
可是齊昭若呢?
這個人她應該有點印象的啊,畢竟他身份也不低。
啊!她一捂嘴,輕叫了一聲。
「娘子怎麼了?」儀蘭回身。
「咬、咬到棗子核了……」
儀蘭無奈,「讓您貪吃。」
她沒有意識到話里的僭越,傅念君也沒有怪罪她。
她想起來了。
邠國長公主獨子……
少年早殤。
就這樣短短四個字,就是齊昭若在三十年後給世人留下的唯一的印象了。
如今萬千風光,可他竟是個早死的宿命。
看來禍害遺千年這句話也不盡然正確。
人群漸漸圍繞在三位少年郎君周圍,小廝們顧不得驅趕人群,只猛力地掐着昏迷的齊昭若的人中。
周毓白坐在馬上,飛快向四周掃視了一圈。
傅念君這輛牛車並不是來自傅家,在人群中並無任何特殊之處。
同樣的,杜淮被揍成了這樣,也沒臉當眾露面,便雇了一輛普通的車。
他看見齊昭若如他所願栽了個跟頭,心裏終於舒服點了。
他手下的扈大從前就是養馬套馬的好手,只需要輕輕在齊昭若的坐騎上動動手腳,他那馬鞍馬蹬就會偏轉,馬蹬不牢,他技術不佳,一踩就容易摔下來。
杜淮冷笑,他被下了陰招,那他就要報回來!
周毓白翻身下馬,和周毓琛兩人去查看齊昭若的情況。
周毓琛吩咐着身邊的護衛,「快去尋個郎中來,把齊大郎背上……」
再怎麼樣,這裏這麼亂,也不能就地醫治。
他這裏正吩咐着,沒想到齊昭若卻突然有了動靜。
「郎君、郎君……」
齊昭若的小廝阿喜激動地差點眼淚鼻涕流滿襟,若是郎君真的出了什麼事,他如何向公主交代,不死也得剝層皮啊。
「郎君,您可覺得還好?」阿喜抹了一把眼淚問道。
齊昭若悠悠轉醒。
「我……」
「您摔下馬了!郎君,您頭還疼嗎?能認人嗎?」
阿喜嗓門很大,嚎得每個人都能聽見。
周毓琛忍不住打斷他:「阿喜,你先別吵。」
齊昭若蹙了蹙眉,自己手肘撐地坐了起來。
阿喜放心下來,還能坐還能坐,看來是沒事。
齊昭若用手掌捂着額頭,仿佛極痛苦地抬頭,他身前站着的是周毓白。
周毓白望着他,覺得這小子的眼神卻異常犀利。
這一摔當真是摔懵了吧?
他伸出手去,便道:
「好了,別賴在地上,既然沒事就起來吧。」
齊昭若望着那手,又轉而看向眼前這張臉,嘴唇動了動,竟吐出石破天驚的兩個字:
「爹……爹……」
周圍似乎在瞬間安靜了一下。
齊昭若身邊的小廝們不啻於被驚雷
第28章 開口就叫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