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撲向燭火的飛蛾,如姨娘用盡生命里剩下的所有力氣朝溫衡道爬去,就像當初她愛上他時那般的義無反顧。
可是溫衡道竟……竟然在一步步的往後退!
他是不想讓她靠近他麼?為什麼?
都說滴水穿石,再經年的癢也會被平磨,為什麼她卻始終喚不醒他呢。
溫衡道看着如姨娘朝自己爬來時那扭曲到極致的姿勢,看着她身後的血痕,心頭泛起一股股的哀戚。
為她,也為他。
直到這一刻他才明白,有時候害怕太過傷人,所以拒絕回答那些殘忍的答案,卻不知不回答不斷給予對方所謂的希望,那才是最最殘忍的。
而李沁如問他的那些話,一遍又一遍,已然問過很多次。
既然已知道答案,為何還要苦苦再問?人生能有幾次珍惜,幾次真心,幾次執着,何必都浪費在他身上,何必呢。
「衡道……你是……愛過我的……是就……就點頭……不是就……搖頭……」她的天神,她卑微到塵埃里只為能夠在他身邊。
可如果卑微如塵,還是得不到他的心,那當年,還如花一般美麗的她,是不是不應該如此卑微,應該永遠做着高貴的自己。愛情里,原來是容不下的塵埃的。她甘願做了塵,所以是不是就註定她與溫衡道和獨孤汐三人之間,永遠永遠是輸的那個?
「你……點……點頭啊……」淚如泉水涌動,漸漸停止跳動的心多希望還能像初見時那般,怦然間小兔亂撞,多麼的好。
看着如姨娘那含淚急切的眼神,溫衡道終於做了決定,搖頭鄭重道:「不曾。沁如,對不起。」
身後的血痕不再延長,如姨娘愣在原地抬頭仰望着溫衡道,看着看着就笑了,嘴角鮮血不斷湧出,像是一朵用血灌溉養成的花盛開。
衡道,這世間你再也找不到一個人會比我更愛你,一定不會!
緩緩閉上雙眼,放棄一切費盡心思的徒勞接近。左一句對不起右一句對不起,都去說給別人聽吧!
所有的塵埃都已落地,為自己傷心,也為自己高興。
如姨娘想,過去也許常常都過不去,死了,什麼過不起就都過去了。這一輩子,她活了一輩子,到底都做了一些什麼。
耳邊恍惚有誰在輕輕喚着自己,那好像是兒時父親的召喚。她努力的睜開眼想看一眼那個自己奉為了一輩子天神的男子,可眼睛再也睜不開。
父親的聲音越來越響,她知道是父親來接她了。而她漂泊了這麼多,終於……終於還是回家了。
還好,有一個家可以回,雖然這不是衡道給她的家。
雖然,他從未給她一個家。
「二妹?二妹!」李施柔看着如姨娘趴在地上一動不動,忽然像是發了瘋一般撲了上去,使勁熱搖着她道:「二妹你醒一醒,醒一醒!別嚇姐姐好不好,你醒醒啊!娘還在府上等着你回去呢。你醒來啊!二妹!」
通紅的雙眼,強行憋着的淚終於還是忍不住流下。
而那些身為看客的夫人小姐們,皆是忍不住落下淚來,說不上為什麼,就是突然覺得有些想哭。
「啊!溫衡道你這個畜/生!」李施柔忽的一下站起身來,一下又一下的打着溫衡道的胸膛,怒道:「你就抱一抱她都不可以麼!她都快死了,你哪怕是說一句慌騙她一騙也是好的,你的心怎麼就這麼狠這麼無情啊。沁如她再壞再狠心,可她也為你生了一雙兒女,可你有過半點兒珍惜麼!你不配,根本就不配被愛!」
「獨孤汐,若不是你我二妹也不會落得這樣的結局!」李施柔眸光一狠,走過去一巴掌就要扇在獨孤汐臉上。
而溫衡道身形一閃擋在獨孤汐前面,一把將李施柔推倒地上,怒道:「休要再無理取鬧!」
「溫衡道你好大的膽子,竟然敢傷本宮!」
溫衡道冷聲道:「身為後宮貴妃,竟然違反宮規私自到臣子家中,亥時已到更是還未回到宮中。李貴妃,你還是好好想一想,回到宮中後怎生向皇上交代吧!」
他與如姨娘之間的事是他與她之間的事,李施柔有什麼資格過問!什麼是殘忍什麼優勢不配,李施柔又懂得多少!
「溫衡道!」李施柔迅速的站起身怒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