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子洛見獨孤西謨眸中似有簇簇火焰閃動,心中一震。她和獨孤西謨這世第一次相遇是在千味樓,他這樣說,莫不是想提醒自己在此之前,他還救過她一次。
溫子洛冷笑道:「原來六皇子就是上次在千味樓戴青銅面具的那個男子。」
獨孤西謨瞳孔猛地一縮,半晌道:「你認出了我?」
溫子洛淡淡道:「六皇子的聲音身形和那戴青銅面具的男子極為形似,我也不過是猜的罷了。況且六皇子剛才說我不記得你,難道不是在提醒子洛?」
獨孤西謨道:「我並不是指千味樓之事。」
獨孤西謨看着溫子洛越發的溫柔堅定,帶着祈求與希冀,似是冰川下的火山,輕輕一碰,便是所有的血液奔涌。
溫子洛柳眉輕蹙,錯過視線,今世在千味樓相遇之前,她的確是沒有見過獨孤西謨。獨孤西謨這到底是在玩什麼把戲!
溫子洛忽然猛吸一口氣,直勾勾的看着獨孤西謨,難不成她和自己一樣重生了,帶着前世的記憶!
溫子洛雲袖裏的手緊握着,抑制住全身的顫抖,眸中的寒冷怨恨頃刻間似要將獨孤西謨一刀刀削成肉片!
一陣冷風掃過,讓靈台閃過一絲清明。溫子洛立即收斂了眸中的怨恨,若他真帶着前世的記憶,那他又怎會現在才來找自己。又或者,他這是在試探自己是否知道前世的事情。
「六皇子究竟想說什麼請直說好了。子洛愚笨,實在猜不到六皇子指的是什麼。」溫子洛淡淡道,眸光流轉,垂落在獨孤西謨臉上。
獨孤西謨見溫子洛眸中除了冷漠便是疏遠,甚至還帶有討厭或者說是恨怒。心漸漸的落了下來,清風吹起黑色的衣擺,似一場獨戲的落幕。
那晚的月亮也像今天一般圓,星星也像今天一般明亮,風吹過帶來野草的清香,只是她卻想不起來了。
八年,彈指一揮間,原來是物是人非。
再或者那時彼此都還太小,她不過是把那當做一句戲言,歲月流跌也就不再記得。
「罷了,只是覺得溫二小姐長得很像我以前認識的一個人。」
「我送你回去吧。」
「子洛識得路,能夠自己回去,今晚多謝六皇子相救。」溫子洛道,毫不猶豫轉身便走。想起他剛才的神情,溫子洛確定獨孤西謨並不知道前世的事情。只是他的演技果然精湛,若她是一個二八少女不懂世事,也許真的會再次喜歡上他。
「你我之間需要如此疏遠麼?」獨孤西謨見月色下溫子洛身影單薄,脫口而出道。只是立即便後悔了,她明明記不起從前的事情。
溫子洛腳步一頓,心中百般滋味划過,腦海中浮現的是坤寧宮那血色的一晚。
「六皇子自幼飽讀詩書,不是不知男女有別。再者,子洛與六皇子只見過幾面,本就不熟。此處只有你我二人,孤男寡女,六皇子這樣說,若是被有心人聽了去,指不定明天全京城的人都會以為你我私會。到時候六皇子面上無光,子洛亦是名節盡毀。又或者六皇子正在盤算着,如若真發生了這樣的事情,把我這個名節盡毀的丞相之女娶回去,會帶來哪些好處。」
「你原來竟是這樣看我。」獨孤西謨看着溫子洛的背影,心頭震痛。
溫子洛背脊一僵,獨孤西謨你可真會演戲,你不是這樣又是怎樣?溫子洛並未回答,加快速度離去。
「你就當真着如此討厭我?」獨孤西謨似是一頭受傷的野獸,垂死掙扎着。
「六皇子果真聰明。」風帶來溫子洛的回答。而那冷若冰霜的女子已消失在轉角處。
獨孤西謨忽然自嘲一笑,所有的情緒漸漸收斂,他又變回那個毫無表情的模樣。冰寒深邃的眸子,似夜的眼睛。
日月星辰仍在,只有他還仍記得當年景色。
他放下所有的驕傲自尊對她說出那樣的話,換回的卻是她愈深的厭惡和輕視。若不是見她眸中對自己深深的冷漠厭恨,他也不會如此急着找她。
他原以為她知道自己是誰後,是歡喜的。
但他不明白即便她忘記了,那為何會對自己如此反感。
既但然忘了,那就罷了;既然厭惡,那就厭惡吧。若是冷漠疏遠是她想要的,那就……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