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這一句話就定了基調。
衛老太太闔着的眼睛睜開,看衛安一眼,眼裏有了些笑意,點一點頭兒:「讓王爺千萬莫要生氣,李家姑娘不懂事罷了。」
再是公主的女兒,李桂娘也不是姓楚的,誰更金貴些,不必人說。
衛老太太這一句不懂事,鄭王那一句傷情分,李桂娘這回的行徑,兩家人就達成了默契了。
鄭王肯給衛安出這個頭,護這個短,衛老太太心裏是很開心的。
不僅是鄭王生氣。
沒隔幾天就傳來消息,說是長纓長公主不知怎的,御前失儀,說了些不大好聽的話,竟得罪了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一連好幾天都不肯見她。
連李桂娘也一併有不是,皇后娘娘說她聒噪,在佛前這許久,竟連一點半點而的平心靜氣都沒學到,吵的人頭疼,令她回家反省,在佛前靜靜心,抄上一百篇心經。
什麼時候抄好了,才准她什麼時候出門,至於進宮不進宮,那就又是以後的事了。
說是說御前失儀,又說什麼聒噪,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為什麼。
連梅夫人也嘆了一聲:「實在是太盛氣凌人了些,怪不得要吃些教訓。」
梅大人才回家,聽見這話就笑了一聲:「你從不管這些事的,怎麼現在倒是感嘆起來了?」
他當着翰林院掌院學士,動不動便要進宮講經的,為人處事本就謹慎,如今更是謹慎,聽見妻子說這話,倒還又交代上一句:「這梁子算是徹底結下了,你可別往裏頭攙和。」
梅夫人沒立即答應,反倒是把衛安那個方子給他瞧一瞧:「你看看這方子。」
梅大人也是愛好此道的,從前還在翰林院當個小翰林的時候,便時常點燃一炷香澄心靜心。一見這方子就驚了一跳,半響才問:「當真是衛七拿出來的?」
梅夫人笑着點頭:「我可真是服氣了,我照着這方子合了,可合出來的香味總是不盡如人意......難為她小小年紀,這樣厲害。」
真是厲害,梅大人目光沉沉,半響又丟開了。
再厲害,跟他沒什麼關係。
這裏頭水太深,不是他們這些人可以涉足的。
長纓長公主這麼多年風光過來,出這麼大的丑丟這麼大的人還是頭一次,她總算是明白了女兒被人指指點點時的難堪,因為如今還沒人敢上來對她指指點點呢,她心裏已經像是爬滿了螞蟻,焦躁不安,沒有一刻安穩。
衛安!
衛安!不過是個小丫頭子,竟然真的讓她給算計了一回。
隆慶帝竟然這麼在意這事兒,指着她的鼻子罵她壞事,罵她飛揚跋扈不會教導女兒,說她簡直愚不可及。
她這才明白,隆慶帝那些隱秘的小心思都被李桂娘說了出來。
李桂娘口不擇言,口口聲聲說衛安如何不好如何不好,就越發的顯現出了隆慶帝跟方皇后的心胸。
要不是衛安表現得光芒萬丈,隆慶帝跟方皇后會被人怎麼猜度?
這麼一算,方皇后反倒賜了不少東西下去給衛家和衛七。
一對比,越發的讓人知道了這回到底是為的什麼發落了長纓長公主和李桂娘。
仙容縣主來看李桂娘的時候,李桂娘還躲在房裏不肯出門。
她自來受舅舅寵愛,從來沒有受過這麼嚴厲的呵斥,向來和顏悅色的舅母也仿佛變了一個人,對着她橫眉冷目,跟她說上幾句話就嚷嚷肚子痛,驚動了一太醫院的太醫。
仙容縣主抿着唇勸她:「過一段時間,就好了。」
李桂娘卻知道不會好了。
這個恥辱會伴隨她一輩子,只要有衛安的地方,那些人就會想起,她李桂娘是如何敗在了衛安手下,又被帝後申飭的。
她心裏那一關就過不去。
她哭着摔了東西,一雙保養的極好的指甲都硬生生的折斷了。
仙容縣主沉默着退出來,半響才望着遠處的梔子花站住了腳。
衛家那個小姑娘,原來竟這麼難對付。
她站了不過片刻,李韶已經從外頭回來了,手裏捧着幾隻風箏,有老鷹的有蝴蝶的,俱都栩栩如生,一看便知道不是凡品。
她便笑起來:「是
一百一十九·發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