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在通州的衛老太太還沒收到洪都的來信,等了幾天,終於等到通州風平浪靜,她才放鬆了一直緊繃的神經,吩咐家下人收拾打點回京城。
一面又問衛安:「你房裏的那個李嬤嬤,怎麼又不見了蹤影?」
語氣里很有一點兒不滿和生氣-----從來通州開始,這個李嬤嬤就不停的告假,她還沒見過這樣當差的管事媽媽。
想到之前衛安在普慈庵出事,那個李嬤嬤也是告假不在,她心裏就又有些嘆息。
長寧郡主實在是個任性至極的人,恐怕不僅任性還冷情,對着自己的親生女兒,竟然也能這麼狠得下心。
她到底知不知道衛安在京城過的是什麼樣的日子?到底有沒有替衛安想過前程?
還是就真的有恃無恐,認定了自己不管怎麼樣都不可能對着有血緣關係的孩子狠得下心,想靠着衛安打通自己?
那可真是太天真了。
中間隔着明家一百多條人命,不說血海深仇,卻絕對刻骨銘心,她對長寧郡主還有親生的衛陽清,都不可能會再無芥蒂了。
衛安被衛老太太眼裏那一絲憐憫刺得有些痛,低下頭同衛老太太回這個李嬤嬤的事:「是孫女兒給準的假,讓她回家去看一看,她外孫好像出了些事,我想着反正有她沒她都一樣的」
有她沒她都一樣?衛老太太深深看她一眼,想到衛安說她有些事不能說,也就不再問,皺着眉頭道:「只是下人的本分卻總要盡到,她若再這樣下去,你房裏的管事就換了罷。」
衛安低頭應是,等出了門回房看見汪嬤嬤正指揮人收拾東西,有些意興闌珊。
汪嬤嬤忙湊上來哄她開心:「這回李嬤嬤回去,肯定是能看見咱們往她女兒那裏送的東西的,您也不要太過憂心。至於清荷那裏人海茫茫,咱們畢竟也沒法子」
別說清荷的賣身契不在她們手裏,就算是在她們手裏,她們如今也不可能報官,更不敢驚動長寧郡主和鎮南王妃等一眾人。
汪嬤嬤越想越替自家姑娘擔心,看着衛安嫩白的臉上異常顯眼的黑眼圈,狠了狠心說道:「不管怎麼說,既然五老爺都沒說什麼,您只管安安分分把自己當衛家人!」
衛安被汪嬤嬤的話逗得有些想笑,見汪嬤嬤臉上是怎麼也掩飾不住的擔心,就收拾好心情笑了笑,逗着汪嬤嬤說了會兒話,這才往衛老太太那邊去。
東西都已經收拾停當了,衛老太太看着臉色都好了許多的大夫人和衛玉敏,心裏的陰霾稍稍散去一些,正要吩咐人套車,外頭就一陣譁然,發出不小的聲響。
別莊裏伺候的人都是精挑細選過的,極有規矩,就算是前幾天晚上錦衣衛來家裏,也不見發出這麼大動靜,衛老太太心下一驚,面上卻什麼神情也沒露,鎮定的吩咐花嬤嬤出去看看是怎麼了。
花嬤嬤還沒來得及出去,葛嬤嬤就蒼白着一張臉進來了,向來鎮定的她連目光都是僵直的,看着衛老太太身子直打顫,抖得如同秋風中的落葉,好一會兒才穩住了情緒,牙齒打顫的回報說:「老太太!外頭又來了那幫殺神又來了」
衛老太太太陽穴突突的跳了兩跳,半響發出一聲冷笑,還來不及反應,外頭就響起男子粗礦卻又顯得陰沉的聲音。
「衛老太太,卑職奉命拿人!」
曹文的聲音頗有些肆無忌憚,甚至還帶着幾分好整以暇,隔着窗戶,衛老太太似乎都能看見他臉上如同貓捉老鼠一般的笑,登時冷了聲音:「不知曹大人要拿誰?!」
衛安心裏就突的一沉。
會不會沈琛的避難投奔就是一個局,他故意拋出明家舊事的誘餌來哄衛老太太,其實是為了來摸清底細,在別莊裏做手腳,引錦衣衛來?!
如果是,那事情倒是簡單了,隱藏在背後的那隻黑手,很可能就是臨江王府
窗戶砰的一聲被人推開,曹文吊兒郎當又異常惹人嫌的臉出現在眾人跟前,他興致盎然的欣賞了片刻房中諸人的表情,雙手撐在窗台上,語氣輕佻:「查刺客,昨晚我忘記了,還有兩三處地方沒搜,我的人親眼看着刺客往你們府里來了,可我卻沒搜着,怎麼想都覺得不對,就勞煩老太太行個方便,讓我再搜一遍了事。」
他不經通報,還動了兵刃見了血進門來,哪裏是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