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蔡大伯見兩人爭論,很是尷尬,總覺得是自己破壞別人什麼事一樣,連忙說道:「你們一起的,既然她認識路,那那…我把這錢退給你,你放心,你車子放這裏我一定幫你照看好的,你走的時候怎樣,回來時還怎樣。」
素辛偏過頭對蔡大伯說道:「大伯,我和她不是一路。我們有約在先,你只需要把我帶到目的地就可以回來,當然如果你覺得走夜路不安全,也可以再帶上一個人做伴,我支付和你一樣的費用。」
「這,這……」
素辛已經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了,且不管這兩個女的之間究竟什麼關係,但是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素辛才是主事的。
於是說道:「這樣,我把我兒子帶上,你也不用多給錢……」
徐華原本以為素辛抓她就是為了帶路,心中一方面牴觸,可同時又覺得自己的重要性和不可或缺,到時說不定還能方難一二,卻不料對方壓根兒就不按常理出牌,寧願花錢找一個陌生人也不願用她。
心中的憤恨失落更深,也更堅定了她想要再回去的念頭。
在她內心深處,想到,或許自己還能像十幾年前那樣,跟一個什麼締結了契約…她心中才不在乎是神還是鬼,她已經習慣有那些東西給她帶來的便利。
只要見誰不順眼,就能讓小鬼去禍禍。
蔡大伯的兒子蔡勇軍大概十七八歲的小伙子,精瘦黝黑,話不多,但是做事靈動。
兩人都生活在山村,平常上坡下坎早就練出來了,可是他們發現素辛這個看起來聽文靜的一個城裏姑娘,腳力不比他們差,甚至他們刻意提高了速度,對方也臉不紅氣不喘地跟上。
反倒是另一個女生在後面跑的上氣不接下氣。
蔡大伯問素辛:「那個,素同志啊,我們要不要等等後面那位女同志?」
素辛說:「我已經說過了,我就是我,你們只需要把我帶到目的地就行。」
蔡勇軍在前面走出一大截,回頭對父親喊道:「爸,你先回去,我帶她過去就行。她看來是有什麼急事,我走的快一點,你先回去。」
蔡大伯總覺得今晚上的事情有些邪乎,不過已經走到這一步,不可能半途而廢,想了想,於是應道:「好,二蛋子你可小心點,這位女同志對山里不熟,你多照看着點兒哈,要是有啥事就會招待所。」
他折返回來的時候,遇上還摸黑走山路,嚇的瑟瑟發抖的徐華,心中有了憐憫之意,這好好的大姑娘,大半夜的非要往那山里走幹什麼。
徐華苦苦央求,她一定要跟過去。
說自己以前就是山里大根家的閨女,出去打工,沒成想遇上了人販子。
說素辛就是那個脅迫她回來的人販子,覺得山里人好欺負,想要帶更多姑娘出去賣了。
素辛是脅迫了她不錯,可不是人販子。
蔡大伯聽了雖然有些不信,覺得那個年齡稍大的女同志看起來不像那樣的人啊。不過他依稀想起在山裏頭的確住了一戶人家,有個叫傅小貝的小女孩,再看徐華也覺得有些面熟。
主要是傅小貝這幾年的變化太大,女大十八變,如果徐華不提,他也壓根兒認不出。
蔡大伯想了想,於是又陪着徐華朝陰山方向,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去。
……
從下午五點過一直走到午夜。
山里幾乎沒有路,大多數隻依稀看出草木被壓的痕跡,而且到處都是山林,如果沒有嚮導,的確很難分清方向。
月暗星隱,灰濛濛的天空反襯出層巒起伏的黑色山體,樹影沉沉。
平地起風撩動枝椏摩挲,發出嘩啦窸窸窣窣的聲音,猶如遊魂野鬼纏繞身周與你竊竊私語般。
且說素辛走着走着,就覺得空氣中的陰氣逐漸加重。
那些無風自動的樹影婆娑的確是一隻只鬼魂在其間穿梭戲耍。
素辛看了出來,這些四處飄着的鬼魂基本上都是死去的村民,有老有少,有老病而死也有橫死的。
大多數神情呆滯木訥地望着一個地方,被時間磨去了意識,只剩下一種守望家人的本能,直至魂魄消散。
因為生人的到來,它們的視線紛紛轉向素辛,然後隨着素辛的移動而轉動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