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證明,指導員想多了。
墨上筠進門後,只喊了聲「報告」,然後就站定了。
鍾儒放下手中文件,冷冷抬眼去打量墨上筠,見她冷冷靜靜的,沒有半點認錯的態度,頓時就跟火上澆油似的,原本的怒火燃得更甚。
「墨副連長,你知道一個狙擊手,有多金貴嗎?」
鍾儒壓着聲音,話語說的很慢,手指在桌面敲了敲,表示強調。
尤其是,強調狙擊手。
「知道。」
墨上筠面無表情地應聲。
「知道!」鍾儒手掌一拍桌子,語氣頓時嚴厲起來,「你知道,你有沒有想過,他這時候受傷,對他的前途有什麼影響?!這麼金貴的狙擊手,很有可能,就是因為這一次的受傷,讓他錯失進入特種部隊的機會!」
墨上筠凝眉,沒說話。
鍾儒越說火氣越大,不由得質問:「你自己前途無憂,就能不考慮別人的前途嗎?!」
「營長」
指導員想幫墨上筠說話。
然而,鍾儒一個冷眼,就將他的話頭也壓下了。
指導員訕訕地低下頭。
訓墨上筠,是一個必須要走的程序。
第一是有人擔心這個新任副連長進來氣焰太囂張,此時做錯了事,必須抓住機會打壓一下。
第二是誰也不知道墨上筠究竟是怎樣的想法,就算他們清楚起因是因為二連太積極,可是,有必要趁着這一次的「失誤」,好好提醒她。
至於顧榮的受傷,也算是小方面的原因,畢竟這樣一個優秀狙擊手受了傷,指導員也好,鍾儒也好,都在肉疼。
狙擊手啊,多難得的人才?!
也是難得能給二連爭顏面的一個戰士!
憑什麼到墨上筠手裏,就這麼「不小心」的給夭折了啊?
眼下他們軍區難得有好的機會,她墨上筠是什麼都占齊了,怎麼這樣優秀的戰士卻連參與的資格都被剝奪了?
換句話說,顧榮難得有改變人生的機會,就這麼沒了,而她這個決策者就挨了一頓訓,她還能委屈不成?
但——
墨上筠的表現,全然出乎他們的意料。
任由鍾儒批評、訓斥,從頭到尾,沒有頂撞、沒有解釋,靜靜地聽着,一直等鍾儒消火。
說了半個小時,他口水都說幹了。
墨上筠卻不痛不癢,從頭到尾都安靜得很,可態度也不是那麼好,流露出抹漫不經心,看得出並不把鍾儒的「批評」放在心上。
「鍾營長。」
墨上筠聲音清冷的喊他,視線平靜地落到他身上。
「怎麼,有話說?」
喝了口水,鍾儒重重地把水杯放下,冷不丁抬高了聲音。
「對我的處罰是什麼?」
提及這個,鍾儒的眉頭皺得緊緊的,「晚上開會再做決定。」
墨上筠又不吭聲了。
過了片刻,鍾儒有些不甘心,又把話題饒了回去,「墨副連長,你知道自己錯了嗎?」
「實話嗎?」墨上筠冷冷靜靜地問。
頓了頓,鍾儒沉思道,「先說說假話。」
「知道。」
「呵,」鍾儒冷笑一聲,質問,「按你心裏的意思,你是不覺得自己錯了?」
「鍾營長,」墨上筠不動聲色地看他,一字一頓地問,「能說真話嗎?」
「你說!」
「一個問題,你心疼的是一個優秀的狙擊手,還是一個普通的士兵?」墨上筠問。
「」
鍾儒臉色頓時一僵。
就連一直站在旁邊、毫無存在感的指導員,臉色都有些不對勁。
就是因為受傷的是一個優秀狙擊手,耽誤的考核和集訓能毀了這個人才的前途,指導員和鍾儒才會如此生氣。
可,墨上筠這樣一問,無疑不是在透露着譏諷。
如果是普通的士兵呢?
那麼,也就是普通的了。
受了傷,耽誤了點訓練而已,最大的懲罰就是讓墨上筠寫一份檢討,好好慰問一下傷員。
哪能到眼下這般重視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