鞍山驛堡城內一處小屋,門口站着兩名明軍兵卒,不時聽下屋裏的動靜,而後兩人相視而笑,是那種幸災樂禍地笑,又或者,是那種從心底發出的暢快淋漓地笑。
屋裏面,被他們看押着的,是一個豬頭,或者準確地說,是鼻子腫得和豬一樣的,一名自稱是滿清使者的三十多歲正當壯年的建虜。
從年齡上推算,這個建虜肯定參與過對明軍的征戰,參與過滿清屠殺遼東百姓的戰事。因此,這兩名明軍軍卒非常樂意看到這個豬頭樣。要不是上面有交代,他們兩人甚至都想再進去揍他一頓。
不過,就算這兩名明軍士卒沒有找豬頭,也就是索尼的麻煩,索尼也覺得日子很不好過。
不說他的臉上被曹變蛟用力打了一拳,身上多處被踢,都還疼痛着,連腫都還沒消下去,如果只是這些,索尼自認為也是一條漢子,忍忍就過去了,也沒什麼。
如今的他,心中忐忑,慌亂,一直在默默地算着時間,算着自己傳話回去後,阿敏貝勒配合自己,明軍這邊得到確認後,相信自己來議和的誠意,而後自己又該怎麼說,能讓明軍這邊去和京師溝通,哪怕是和山海關溝通,也是可以的……
這麼想着,索尼有幾次提出想見曹大帥,可那門口守着的兩名明軍兵卒都不准,而且他能感覺到,那兩名兵卒看自己的眼神很不善。他有的時候還真擔心,大清和明國普通軍卒的仇恨有點大,而且明軍的軍紀似乎不怎麼好,這兩個明軍軍卒會不會不顧軍令,打自己一頓?
雖然受傷事小,可自己好歹代表着大清,到了外面,是大清的臉面,要是這麼被兩個明軍底層士卒給揍了,那這臉就丟大了。
這麼想着,索尼到了後來,就不敢出門提要求,一直在屋內憋着。
這一日,他算了時間,就算動作再慢,遼陽城那邊的情況,也應該反饋回鞍山驛堡了。不知道為什麼,曹文詔為什麼還沒有召見自己?是因為阿敏貝勒不配合?還是因為曹文詔在耍手段,提高談判時候的主動權?
索尼仔細分析了一會後,感覺後者的可能性多一點。按理說,這個時候,自己也應該要沉住氣,就和曹文詔耗着,這樣在談判的時候才不會被動。
可是,索尼又有點沒底,想着出發之前,皇上的千叮萬囑,想着大清的未來,就寄托在自己的身上,要是和談的事情有點眉目,已經進入談判階段,他倒也不慌。可問題是,現在壓根連談判都還沒開始,索尼心中就沒底,左思右想之下,他決定還是要提醒曹文詔,該談判了!
這麼想着,他便打開房門。
外面的陽光直射進去,照在索尼的臉上,有點不適應的他,不由得眯了下眼睛。
「本使者要見貴國曹大帥!麻煩兩位通傳一下!」索尼儘量用不卑不亢地態度說話,同時也稍微用了點敬語,希望這兩位明國的大頭兵,看在堂堂一國使者能如此謙虛的份上,通傳一二。
然而,他失望了。只見門口守卒中個子高點的那個,在他一說完之後,就直接厲聲喝道:「忒你個虜狗,滾進窩去!」
索尼一聽,眉頭一皺,臉色一沉,卻不料牽扯到了臉上傷處,不由得有點齜牙咧嘴,不過好歹是愣住了,他很是生氣,馬上喝道:「堂堂天朝上國,難道就沒有一點教養,就這樣對待一國使者的麼?」
這話剛說完,就聽到」呸「地一聲,虧了索尼已經有經驗了,立刻閃身,一口吐沫才沒吐到臉上。
這是個子矮點的那守門軍卒乾的,就聽他接着諷刺道:「一個大明叛逆而已,被俘虜了還敢自稱一國使者,瞧過不要臉的,就沒瞧過這麼不要臉的,果然是蠻夷不知廉恥,我呸!」
說到後來,又是一口吐沫。索尼退到門後,很是憤怒地靠在門上。他有一種秀才遇到兵的感覺。他的那些大道理,或者可以和曹文詔去說,但和這兩個底層小兵去說,他一點把握都沒有,或者說,根本沒法說。
要是有可能,索尼都有把門口這兩名明軍守卒千刀萬剮地衝動,可現在形式不如人,退一步的話,他是十二分地不想和這兩個明狗打交道。然而,他心中始終牽掛着和談,最終他深吸了幾口氣,決定用非常規手段去求見曹文詔了。
突然,房屋的門再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