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哲在陣中,只聽得前方一陣天雷地動,整個河谷上方都被這地震掀起的灰塵掩蓋,然後,還未等灰塵散盡,全軍雷動,金鼓齊鳴,宋軍整體壓上,就像擁塞已久的河流突然決堤,前方第一陣序列的各營如潮水般勢不可擋湧進城去,。
終於輪到二營的陣列來到陣前,看着前面奮戰的各營,槍炮鑼鼓聲震天,營里的士兵們各個無比緊張。摩拳擦掌的也有,口乾舌燥的也有,更有的渾身軀幹戰抖,幾乎快要站不住了。
大家還道這回終於要和敵人見陣。
誰知沒過一會兒,
「城破了,城破了!」
城裏歡呼聲響徹全城,
李哲急的跟過不去河一樣,好不容易拉住一個相熟的軍官,問:
「前面城裏到底發生了什麼,怎麼都喊城破了,這城牆不是早破了嗎?」
那軍官定眼一看,認得李哲是誰。
「哈!李指揮!這城破了可不是指城牆,而是城中已經打破了最後抵抗,城中敵人已經降了!」
「什麼,降了,就這就已經降了,可我們二營,我們二陣可還沒有接敵呢!」
那軍官見李哲這求戰心切,笑道:
「那我們又有什麼辦法,是那胡酋要投降,不只是你們二營,整個中軍都沒有粘上葷腥兒呢。難不成,李指揮你快去進去城中,去勸那胡酋再多堅持一會兒。」
這就官說的這明顯就是玩笑話了。
可是傳達的意思卻是明確無誤。
李哲的二營這裏嚴陣以待多時,卻沒想城中敵人根本沒撐住一個上午就全部告破。沒辦法,這時代宋軍戰力就是如此強大,在宋軍強攻面前敵人任是無論什麼城池在宋軍面前都跟紙糊的一般。
算算,離中午飯還差一段時間,這裏的數萬大軍,甚至還都能趕進城裏面吃飯,這真是讓李哲無語,這可是李哲在這一世真正的初陣。
沒過一會兒,果然,前方傳來消息,讓二營隊列進城。
二營排成縱隊,順着入城的洪流湧進城中,城裏的戰爭痕跡還沒來得及細細打掃,那城牆內被放崩法轟斷的一截兒現場看着相當慘烈,那青磚瓦礫中,殘軀斷臂比比皆是,還有還保持着死前那一剎那驚駭的眼神的人臉夾雜在其中,望之猶然可怖。
進了城中,便有人安排各部,李哲和馬忠將手下們安排好,還有時間出來看看,這時候城中到處都是宋兵,三步一崗,五步一哨,將城裏圍困的嚴嚴實實,全城大索,將城裏的人挨門挨戶的趕出來,時不時便有悽厲哭喊聲,當真是慘絕人倫。
李哲不用看也知道,這底下的宋兵不可能有太強的紀律,什麼三大紀律八項注意,想都不用想,這全城大索,本就是底下官兵們搜掠錢財,積累自家財富的好機會,就是自家長官,這時候也不好出面阻攔。
況且這搜掠全城,還關係到參戰各部軍官和隨軍各家商販們的身家財富,在交戰雙方的眼裏,這進行了積極抵抗的敵方城池裏的居民業已失去了作為平民的權力,自然在人眼裏變成了可以拿來換錢的奴隸了。
這幾乎是這時代戰爭雙方默認的潛規則,關心到全軍官兵的軍心士氣,先前城外沒參戰的各營之所以不喜就因為沒參加攻城戰,就少了這福利。
戰後全軍統一賣給商販的繳獲中自然是有全軍各自一份,但這參與城內抄家這等的美事卻沒有二營的機會了。
便是後世近代史上,這樣的例子也屢見不鮮。便如昔日日軍侵華時候。
戰爭,便是如此殘酷。失敗者是壓根不要奢望有作為人的尊嚴的。
李哲和馬忠走在這城破後的昆都城街道,心裏頻發感慨,這情形愈發提醒了他身在何等的時代,慶幸自己生在大宋,不用擔心自家落入此等境地。
兩人溜溜達達走到一處宅院門前,這宅院充滿了異域風格,一看主家就是波斯那邊的傳統,宅院帶有明顯的波斯風格。
整個宅院佔地極廣,寬闊豪奢,從門外就能看到裏面樓房的黃金穹頂,在陽光下閃耀金光。這家人家在之前肯定是城內有數的人家。
兩人正猶豫着要不要進去賞玩一下這異域風格的宅院,突聞裏面哭喊聲愈發的悽厲尖利起來,愈行愈近,轉眼間從門前出來一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