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始至終,袁紹及帳下諸人都以為,許攸乃是奉令回到了鄴城,萬萬沒有想到,許攸的確是過了大河,可過了大河之後,就換個了方向,直奔曹操所在的范縣去了。
再加上這段時間,乃是袁紹的籌謀最為緊要的時候,所有人都忙得暈天黑地的,更加沒有人會想起許攸這麼一號人來。
情勢日漸緊張,當準備就緒的大軍啟程時,這事已是開弓沒有回頭箭,只能一路向前了。
袁紹仍舊待在濮陽的府衙中,坐鎮一切,文丑屢立大功,剿滅公孫瓚,突破白馬津,故而這一次,袁紹仍舊偏好於他,將自鄄城和廩丘兩城南端突破的重任交給他,為的就是寄希望於文丑能夠再立大功,為擊潰曹操大軍奠定一塊最為堅實的基石。
至於北路,亦有張郃率一支偏師,以作呼應。中路,則是顏良坐鎮。
如此安排,可謂是萬無一失,正合聲東擊西、虛實相濟之道。如若北路毫無阻擋,張郃的這支偏師,可也不是吃素的,依舊能夠自北路突破,直撲范縣。
袁紹在府邸里,一個人待在內書房,按照慣例,吩咐婢女點燃令人心神俱靜的盤香,連燈也不點,就這麼盤坐在黑暗中,靜坐沉思。
這個時候,文丑可是躊躇滿志,手提三叉矛,率軍疾奔。
麾下將士,除了三千精騎,就是五千銳卒,皆是冀州軍中的精銳,人銜草,馬銜枚,就連步卒雙腳上,戰馬四蹄上,都綁着厚厚的粗麻布,以防行軍時腳步聲過大,暴露行蹤。
月色明亮,大軍悄無聲息地往前推進。秩序井然,文丑策馬在精騎最前面,很滿意身後大軍的表現。
這一帶,皆是平坦的原野。如今已近立秋,田地里都是半人高的麥禾,眼見着很快就會泛黃,即可收割。
大軍行至廩丘城南二十里處,整個路程就已過了大半。文丑無聲地舉起三叉矛,示意大軍就地歇息片刻,他是打算着,歇息這么小半個時辰,然後即可一鼓作氣,繞過廩丘,天亮後,即可大搖大擺地往范縣攻去。
翻身下馬時,文丑不自禁地浮現出,當曹操在范縣。得知他率大軍來攻時,會是個什麼樣的表情。
三千精騎紛紛下馬,步卒則紛紛就近找個地方,席地而坐,抓緊時間歇息。
不少人內急,紛紛走開幾步,撩起皮甲下擺,掏出傢伙,就這麼放起水來,只有那麼幾個倒霉的傢伙。急着要大解,在眾多同僚不耐的唔唔聲催促下,貓着腰,順着田壠。往麥田深處奔去。
文丑正在親手餵戰馬清水,突然之間,一聲慘呼響起,在靜夜中顯得格外的響亮。
礙於噤聲的軍令,文丑不好大聲喝問,忙收起水囊。翻身上馬,朝慘呼聲傳來的方位細看。
可是,如水的月色下,麥田形如平靜的大海,雖有夜風吹拂,卻沒有什麼波瀾,也壓根看不出什麼端倪來。
文丑放下心來,可旋即,他聽到很細微的沙沙聲,疑惑四看,突然頭皮一炸,呸的一聲,吐出剛剛銜進嘴裏的草莖,大喝一聲:「列陣!列陣!快列陣!」
在冀州軍中,文丑本就是以大嗓門著稱,這麼一高聲吼叫,立時如晴天霹靂,聲震數里。
正在休息的大軍,先是一愣,旋即即顯露出他們的精銳悍勇來,各級將校當即喝令步卒歸隊,數千人忙而不亂,頃刻間,即有休息時的人畜無害,轉變成殺氣騰騰的軍陣。
可是,這個時候,伏兵已發動攻擊,道道火箭劃破夜空,精準地落在冀州軍軍陣中和四周,雖然麥禾尚未乾透,一時燃不起大火,可如此眾多的火箭,不間斷地落下,這裏燃起大火,只是遲早的事。
文丑心急如焚,根本來不及想,為何他的大軍會在此地遭伏,當務之急,是要當機立斷,到底是繼續往前突破,還是撤軍。
只是轉念間,文丑就做出了決斷,這個時候,往回撤軍,是步卒在前,精騎在後,根本發揮不出來精騎的衝擊力,很容易導致大軍快不起來,況且既然兗州軍在此設伏,只怕多半會預估他會率軍往回撤,所以在迴路上,一定有敵軍在以逸待勞,準備殺他個痛快。
既然如此,那往前殺,當然就是最佳選擇了。
「殺!」
文丑自信滿滿,三叉矛往前一指,率先策馬衝出,在他身後,
318 文丑戰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