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時剛過,天色仍舊黑漆漆的,就連東方的曙光,此時也都蹤影全無。
孫堅剛剛起身,出帳受冷風一激,立時打了個寒顫,大感氣息清新,比之營帳內,可要舒適多了。
卯時起身,是孫堅多年來就養成的習慣,如今到了這個時點,他就再也睡不着,再不起身,就會覺得渾身硌得慌。
頭頂上,群星燦爛,孫堅默然抬頭,仰觀天象,試圖從中找出點天下大勢的端倪來,可惜這麼多年過去了,他在這上面耗費了無數時日,無數精力,卻依然毫無所得。
就像他的滿腔雄心一樣,出任長沙太守時,他是何等的意氣風發,可如今,朝廷日漸式微,不少人因此而一飛沖天,可他卻一直時運多蹇,兵敗於新城、梁縣,連折帳下大將黃蓋、祖茂,出任豫州牧,卻有因袁術丟了南陽,以致豫州牧都被他給奪了去。
此次奉令西征,他知道,這僅是袁術對他的敷衍而已,因為僅憑他帳下的兩萬人馬,以及兗州牧劉岱帳下的一萬兵馬,哪怕有老將軍老上司朱儁出兵相助,他都相信,西征將止步於虎牢關。
虎牢關,乃是天下雄關,據聞李傕已重新啟用大將華雄,令他鎮守虎牢關,有他在,孫堅就對攻下虎牢關,更沒有一點把握了。
除非,能夠激得華雄出關迎戰,臨陣將之斬殺,令得西涼軍不戰自潰,那才有攻破虎牢關的可能。
孫堅渾然不知,這個時候,華雄正在五社津,與王方一起,正看着虎牢關。
正在胡思亂想之際,突然急促的腳步聲響起,孫堅微微皺眉,看向帳前的大道,只見一人飛奔而來。似是對孫堅獨自站立於帳外絲毫不感到意外,徑直在他面前單膝着地, 稟道:「報,虎牢關突起大火。原因不明!」
「什麼?!」
孫堅一下子沒聽清,其實是聽清了,而是感覺到太過不可思議,所以才追問一句,待得到肯定的答覆。孫堅再也無法保持鎮定,令道:「備馬,看看去。」
待孫堅登上大營旁的低矮山丘,看向虎牢關方向,那裏,已是火光映紅了半邊天。
「虎牢關,虎牢關火起,難道是天助我也?」
孫堅喃喃低語,驀地渾身一震,高聲令道:「傳我軍令。大軍即刻起身,用膳,半個時辰後拔營!」
傳令兵剛剛飛奔而去,老將朱儁的聲音就在身後響起:「文台,何事如此急促?」
孫堅對朱儁這位老上司,保持着足夠的敬意,當即轉身迎下去,再跟着朱儁上到山丘頂,手指虎牢關方向,道:「老將軍請看。」
「虎牢關!」朱儁同樣大為驚訝。愣了半響,方才喃喃道,「先前老夫還以為是謬報,竟然是真的。」
「也不知虎牢關到底發生何事。」
朱儁霍然轉身。對孫堅道:「文台反應迅捷,老夫甚慰,這個時候,無需去想虎牢關內到底發生何事,乘勢拿下虎牢關,兵逼洛陽。才是要事!」
孫堅老老實實地低頭,朗聲應道:「是,堅受教!」
就在二人應答之際,山丘腳下的大營,已是驟然沸騰起來,號角連聲,兵卒穿梭往來,號令聲不斷,大營轅門咯吱打開,十來騎飛馳而出,直撲虎牢關。
半個時辰後,天色剛剛蒙蒙亮,孫堅就親率先鋒營,先一步出發,至於大軍,則交給老將朱儁節制。
滎陽到虎牢關,也就不過半日的路程,當孫堅率軍抵達虎牢關前,才發現,火勢雖然已大大削弱,卻仍甚旺,別說入關,就是靠近關牆,都不可能。
只是看上第一眼,孫堅就知道,虎牢關完了,今後除非重建,否則壓根就擋不住任何兵馬的攻擊,第二個念頭,才是如此大的火勢,必定不是無意失火,而是有人故意縱火,所以才這麼持久,火勢這麼大,波及整個虎牢關,更沒有人救火的跡象。
這就讓孫堅心裏很是不解,好奇心讓他迫切地想要知道,虎牢關里,到底發生了何事,華雄,如今又到了哪裏。
大軍一直在關外等了兩個時辰,孫堅才派出幾隊人,謹慎小心地入關查探,過不多時,即有人回報,頭上,臉上,身上,到處都是煙火造成的痕跡,顯是關內仍舊到處是火,只是已漸趨微弱。
「報,虎牢關內空無一人,一應糧草輜重,也俱都搬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