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內,此時已是燈火通明,形同白晝,郭圖跟在呂布馬後,策馬緩步入城,心境已由原先的激憤,不屑,轉變為如今的麻木,茫然。
城內的一切,他都熟悉得很,此前,韓馥未曾讓賢前,他隨主公袁紹入城時,心裏雖然帶着忐忑,但卻極為自信,現在,這些自信已與他毫無關係了。
呂布在親衛的簇擁下,直奔州牧府,這裏,原本是韓馥的府邸,如今,則是袁紹的府邸。
來到門口,華雄和張燕已率軍將州牧府團團圍住,見到呂布入城,當即上前施禮。
在二人身後,還有數人,郭圖都認得,正是韓馥原本的部屬,長史耿武,別駕閔純,治中李歷,還有都督從事趙浮和程渙,其中,耿武三人為文職,趙浮和程渙則是統兵大將,在韓馥讓賢時,他們兩個先是觀望,後來才出聲附和。
在閔純和李歷等人見過呂布後,華雄手一揮,令人押上來一人,郭圖一見,立時滿嘴苦澀。
「郭圖,原來是你!」
押上來的,正是袁紹的長子袁譚,代袁紹主政鄴城,他被押送上來,第一眼就見到站在呂布身後的郭圖,頓時憤怒不已,不住地掙扎,恨聲高呼。
郭圖無話可說,這種情形,他早在呂布要他帶路來鄴城時,就已經預見到,那時,他一直在想,到時候,他該當如何反應呢,解釋,辯駁,憤怒?
現在,他知道了,他竟然沒有向袁譚解釋的任何心思,更提不上憤怒,有的,只是麻木和漠然而已。
就連耿武等人,此時也都齊刷刷看向郭圖。一臉異色。
他們也以為,郭圖乃是投靠呂布的,在場諸人,只有華雄。張燕,典韋等人才知道,郭圖其實是被逼的。
華雄和張燕還好,典韋此時心裏,反倒升騰起一股快意來。時至今日,他還對郭圖在鹿腸山蒼岩谷的行為耿耿於懷,那時,郭圖被呂布逼到牆角,卻拉着劉繇下水,試圖藉此轉移呂布的注意力。
如今看到郭圖一面被呂布逼着,來到鄴城,一面又承受着來自袁譚的誤解和痛罵,典韋忍不住在心裏拍手稱快,就連臉上。也都露出欣欣然的表情來。
不過郭圖看不到典韋臉上的表情,他只是盯着袁譚,一言不發。
袁譚則仍在那裏扭動掙扎着,咬牙切齒,痛罵郭圖,言辭中極其的不堪,要是不知情的人聽到了,還會以為他與郭圖有着不共戴天之仇呢。
直到袁譚被扭送着來到呂布身前,呂布方才不耐煩地揮揮手,似是想要驅趕嗡嗡叫個不停的蚊蠅。不耐煩地嚷道:「行了,行了,郭先生如今是我的俘虜,尚未背叛你們老袁家。別罵得如此難聽。吶,府內還有人在頑抗,你去告訴他們放下兵刃,不然,一旦我大軍強攻進去,那就是雞犬不留了!」
袁譚一愣。旋即衝着郭圖罵道:「忘恩負義,白眼狼!休想!」
最後這聲「休想」,卻是對呂布說的,呂布眉頭一皺,朝向左右問道:「袁本初的府上,是誰在裏頭?」
「袁熙!」
「袁紹次子!」
好幾個聲音同時答道,正是耿武和程渙等人,也只有他們熟知城內情形,故而知道這些呂布等人不知道的事。
呂佈點點頭,恍然大悟,轉頭對袁譚道:「唉,你想要借我之手,殺你弟袁熙,用心也太明顯了點,不過,你更想殺的,該當是幼弟袁尚吧?」
不待袁譚回應,呂布轉頭對郭圖道:「還是勞煩先生勸說袁熙放下兵刃吧,我此次前來鄴城,不想大開殺戒,更不想與袁本初結下不可化解的血仇,不過,如若袁熙仍舊不知好歹,那我也就沒辦法了。」
說這些話時,呂布很有語重心長之意,可是聽在郭圖耳里,卻帶來陣陣寒意,直滲入骨,同時又大感驚恐。
寒意,是因為呂布此話里,明顯地帶着挑撥袁譚、袁熙、袁尚三兄弟的意思,郭圖相信,就算是袁譚,肯定也是聽得出來的;驚恐,則是因為呂布對主公袁紹的了解,就連尚未開始掌權的三個兒子之間的微妙關係,他都瞭若指掌。
如若這也是來自於賈詡千里之外的運籌帷幄,那未免太過可怕了些。
郭圖如此想,可是在無形之中,把呂布和賈詡給神話了許多,其實這事很簡單,只是呂布記得,史載袁紹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