座無虛席的會議室里非常安靜,在場的與會者只能聽到自己砰砰的心跳,偶爾會有人發出點含糊不清的聲音,類似夢囈。
他們之中,有的人支持那篇論文的觀點,也有不少人反對它的論斷,但不論是誰都必須承認,這篇在京城經濟學界掀起軒然大波的分析報告,確實精準的判斷了近期的世界經濟走向,報告神秘的作者,也成為圈子裏邊熱議的話題人物。
做夢也想不到,陳怡會讓一個中學生走上台,難道他就是作者?比較起來,與會者寧願相信真正的作者因故未能前來,少年是他的兒子或者孫子,被派來代表他與大家交流。
可陳怡的舉動完全打碎了所有的猜測,她準確無誤的告訴人們:「《美國次貸危機轉化為全球金融風暴的可能性以及對我國宏觀經濟的影響》,這篇引起轟動的預言,它的作者,正是站在我身邊的齊然!」
齊然已經走上講台,站在陳怡身邊。
「陳總您在開玩笑吧?」後排座位的人群中,不知是誰喊了一聲。
儘管出於禮貌,大多數人沒有明確表示質疑,可懷疑是明明白白寫在臉上的,這麼個中學生,怎麼可能嘛,天方夜譚!
「你們覺得我像開玩笑的人嗎?」陳怡的微笑依舊,口氣卻增加了三分威嚴,目光不徐不疾的掃視全場,「之所以沒有提前公佈作者的身份,就是因為太匪夷所思,恐怕在座的許多人會認為我陳怡在開玩笑,根本不到東川來,現在看來我的決定是正確的,很多與會者還擺脫不了固有的看法,陷在陳舊的桎梏中不能自拔。」
最後這句甚至帶上了某種嚴厲的批評,是指對年齡的輕視,還是指經濟學領域的固步自封?
女強人的指責是如此犀利,在場不少人的臉有點紅了。
仍有人不服氣的嘟噥:「但是他的年齡……」
「年齡。做一個不那麼適當的比較,愛因斯坦發表狹義相對論的時候,只有二十六歲。何況齊然只是對經濟現象進行分析,並沒有提出新的前沿理論。更沒有構建完整的理論模型,他寫出這篇分析報告有什麼奇怪的呢?」
陳怡起初也感覺難以置信,不過後來就慢慢接受了,她在京城的生活圈子,幾個將軍家庭的孩子能如數家珍的談起各種高科技兵器。寫的《海灣戰爭再推演》也像模像樣,得到軍事科學院專家的好評,那些父母在部委上班的孩子,私下聚會時談起誰升誰降誰外派地方,也儼然在做地下組織部長的COSPLAY。
齊然只是比他們做得更好而已!
難道不應該嗎?想到他在礦井深處,生死關頭的表現,陳怡覺得他無論做出怎樣讓人驚喜的事情,都是理所當然的。
至於齊然的家庭背景和陳怡身邊的那些孩子沒有可比性,應該沒機會對經濟學產生興趣並得到相應的引導,這點就被她無視了——即使是女強人也會被感情支配的。
前排正中就坐的方君勵微笑着點了點頭:「唔。有道理,甘羅十二拜相,有志不在年高嘛!」
有方老領頭,周克山也大聲說:「這個年紀,提出前沿理論、構建理論體系大廈或許太早了點,但分析具體經濟現象是沒什麼問題的。劉博士,聽說在美國,小學生都會被要求寫論文?」
因為觀點和那篇分析報告對立,劉文藻本來是準備質疑幾句的,但周克山這麼說了。他也只能點點頭:「不錯,西方國家的教育比較注重培養這方面的能力。」
任何人都不能無視陳怡和三位重磅級專家的身份地位,他們既然這麼說了,齊然的作者身份總算不再受到質疑。於是很多道目光投向了齊然,含義已經與之前有所不同。
什麼中學生,明明就是扮豬吃老虎嘛!馬金曉和他的師兄弟們儘管還是有點不服氣,但不得不承認,憑那篇分析報告,齊然在京城圈內。已經把他們的風頭全部壓下去了,至少在近期,名氣可以直追周克山、劉文藻。
少年還是第一次在這種場合面對上百雙眼睛,他靦腆的微笑着,眼睛很清澈。
有勇氣在幽深的礦井中救人,又怎麼可能在寬敞明亮的會議室里被嚇倒呢?只不過以前沒有類似的機會而已,別提全校大會了,就連班會什麼的,齊然也從來不會被安排到台上,都是在台下看着那些出色的同學們各種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