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
結訓典禮如約而來,半個月的軍訓生活也終於畫上了句號。
陳少奕扛着個旗子,雄赳赳氣昂昂地帶着工商院的幾個方陣走完一圈,還被孟教官誇了一句「有模有樣」。
他一感動就抱着孟教官的胳膊嚶嚶嚶:「被孟孟誇了!超開心!」
一直覺得陳少奕這種生物很迷的孟教官:「……」
整個典禮表演結束以後,軍體拳方陣在體育場中間的草坪原地休息,花鈺和程祺倆人坐在一塊兒,和只有一個方陣之隔的陳少奕揮手。
陳少奕就像個多動症兒童,扭來扭去想過去找他們,但是所有人又被強制要求集體起立待在原地聽完書記的講話。
所以他只能用幽怨的眼神看着程祺和花鈺低聲聊天,花鈺笑起來的時候,陳少奕也很想跟着他笑。
也許是感應到了他的目光,花鈺說着話突然就扭頭朝他看了一眼,給了一個安撫的笑容。
陳少奕就突然不焦躁了,兩隻手在胸口比了個心,然後把這個心倒放在嘴上,透過四根手指搭建起來的空隙,做了個「mua」的嘴型。
花鈺被電擊了一下似的,猛地回頭扶住了程祺的肩膀。
「怎麼了?」程祺問。
「我也不知道……感覺像被校花撩了……」
程祺:「……」
「做的什麼白日夢啊。」程祺轉頭看了一眼,陳少奕正低着頭看自己的腳尖。
等校長也說完了話,給軍訓做了個總結,孟教官讓大家坐下休息,開始做最後的道別。
「和大家相處的這段時間我真的很開心。」孟教官也是個二十歲的年輕男孩子,這是他第一次帶軍訓,第一次面對這種別離,不自覺紅了眼眶。
「雖然有時候我對大家會比較嚴厲……」他嗓音里有哽咽,帶得幾個女生小聲地啜泣起來。
不過很快這幾個女生就覺得自己的傷心程度不算什麼,她們聽見自己身後有小狗受傷似的可憐兮兮的嗚嗚聲,回頭就看見陳少奕咬着嘴唇哭成了一個智障,滿臉都是不羈的淚水。
孟教官告別的話說不下去了,安慰道:「陳少奕……」
「孟孟!」陳少奕憋不住了放聲大哭,「嗚嗚嗚嗚嗚人家捨不得你!」
「我也捨不得你們……」
「嗚哇哇哇哇——」
陳少奕這麼一嚎,別的幾個感性的女孩兒也跟着哭了。
「……」
最後演變成一群人手忙腳亂地給陳少奕他們的手裏塞紙巾,安慰他們現在的分別是為了以後的再見什麼什麼的,把陳少奕都安慰得不好意思了。他拼命地憋眼淚,一邊抽噎一邊說:「我……我……真的……沒事……」
他們這邊的動靜太大,吸引了不少學院的目光,紛紛朝着他們送注目禮。
「……」陳少奕更想哭了。
吳雨霏湊到他身邊來,拍了拍他的背,笑着說:「你怎麼那麼能哭啊?」
「那人家……那我又不是想哭,才,才哭的。」陳少奕還在抽咽的餘韻中緩不過來,隨手接過紙巾接着抹眼淚。
那一瞬間吳雨霏看着他的眼神充滿了慈愛。
照顧好了這群脆弱群體的情緒,孟教官一腔的不舍減了不少,反而有點想笑。
他帶着大家唱了一首歌,這是拉歌的那天晚上他教給學生們的第一首。他們唱得氣氛又傷感起來,陳少奕這回沒扯着嗓子哭,就默默流眼淚。
孟教官唱完了最後一句,輕聲說道:「以後有機會再見了。」
教官集合之前,孟教官突然立正,身體挺得筆直,抬手行了一個軍禮,然後跟着集合的哨聲向後轉,跑着離開了他們的視線。
這時花鈺他們已經回到了自己學院的方陣,他也有些感性,眼圈還是紅的,看見陳少奕哭腫了的眼睛嚇了一跳。
「你是怎麼哭成這樣的?」花鈺說,「我操太有天賦了!」
陳少奕:「……」
他不想說話,嗓子也是啞的,鼻子裏哼了哼就抱住了花鈺,在他懷裏狠狠蹭了幾下。
他們這個動作讓旁邊圍觀的吳雨霏尷尬地咳了一聲。
花鈺看向她,問道:「有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