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伏音。
你知道為了將你魂魄召回,為了讓你死而復生,殿下做了多少麼。
「昔日你在韶宮自盡,是他親自將你的屍身送來落香山,御風觀的。我從未見過那麼失落的殿下,他獨自一個人抱着你的屍體守在御風觀外,就為了見我師傅一面,求得御風觀不死泉保你屍身不腐。殿下親征東伏西夷南埕,就為了尋得昭華碧玉的陽玉,你會在這裏醒過來,並不是什麼神跡,是殿下從未放棄過,他最終尋得陽玉,與他的陰玉相結合,才喚醒你的。」
「很多事情,既已至此,就別再追究對與錯了,昔年亦是你伏家霍亂鳳遺。」
這些,都是宮黎說的。
我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裏走在沒有盡頭的宮廷長巷間,地上滿是未乾的鮮血直沒腳面,我赤足走過,卻沒有看到一個人,一盞燈。
天很冷,冷得我直打哆嗦。
一個激靈從夢裏掙扎着醒過來,忽然覺得渾身的溫度頓時停留在那個階段,忍不住的顫抖,忍不住的害怕。屋子裏很黑,有微微的月光從窗外透過來,影在地上,分明出窗框的輪廓來。心跳得很劇烈,有種回不過神來的絕望。
元郢似乎察覺了我的異樣,從我背後靠上來,箍在我腰間的手臂略微加重了些力道,我的整個後背緊緊貼在他懷裏,有種暖意自他身上蔓延而來,他挪了挪頭,湊到我耳邊,「做惡夢了?怎麼渾身冰涼。」
我感覺他湊到了身邊,微微側頭,他呼出的氣息擦着面頰而過,即使此刻我自己看不到,也覺得臉頰燙得很。「真不知道,你到底算不算是君子。」
他聽清了,一笑,「你曾經,也問過我一樣的問題。」
曾經?那個伏音麼?
「我不願傷害你,卻也是情不自禁,天下男人誰能在心愛的人面前忍得住呢,連我也未能免俗,我想娶你,讓你陪我一起坐看世間的風雲變幻,享天下人的朝拜,我想給你最好的。」他話說到這裏,停頓了下,他的下巴在我頭上磨蹭了下,沉默了許久,在我頭髮上留下了一個深吻,「在你離開前,我從沒想過會失去你,我自以為是給了你最好的,卻總是忽略你,我還氣你不理解我,我以為只要為你爭得這天下,你就會開心,後來,爭執越來越多,我以為我開始厭倦你了,所以不去見你,不想聽你的消息,當我看見你就那樣躺在我眼前,毫無生氣的,再也不會對着我喊,罵我,質問我,再也不會追着我,怎樣逗你,你也再不會笑了,我才知道,我想要的,從來不是天下。」
有溫熱的淚滑落我頸處,留下一道灼傷。
「阿音。」他喚我。
「嗯?」我深吸了兩口氣,儘量平靜的去應了聲,卻生怕被他聽出哽咽。
「我不是我母妃的親生兒子,也不是宇文政。」他聲音聽起來,有些讓人心疼,抱着我的手又緊了緊,如果剛剛是他在保護我安慰我,現在,他更像是一個孤單的孩子,「我是元郢。」
我想轉過身去,卻奈何他抱得緊,想來是故意的。「我知道。」
他是元郢,曾經是鳳遺王朝堂堂太子,在宮黎的短暫介紹里,只說元郢的生母身份卑微,到死沒有名分,他後來被他父王的寵妃收養,淪落到如今,這個過程一定很辛苦,我對伏音沒什麼印象,卻因為元郢想要去了解她,即便,那本該是我。「元郢,我會幫你,等你一統亂世光復鳳遺的時候,娶我吧。」
他摟着我的肩,將頭抵在我的後頸,即使他強忍着,也不時有溫熱滑落肩頸處,我這麼說,他並沒有直接回應,卻在片刻之後,略重的點了點頭,「阿音,我會給你天下人的朝賀作聘。」
「好。」我淡然應道,心裏有種說不出的滋味來。
可惜,我畢竟不是伏音,我對於伏音,一點印象都沒有,在這段來得突然的愛情里,陷得越深,越是難過,聽得他抱着我,卻喊着另一個名字,心裏有個疙瘩無論如何解不開。
就這樣,也好,再給我一段時間,假裝另一個人,可以被他這樣在乎着,就夠了。我會幫他,做他想做的事,也絕不會放棄老爹。「我不是伏音,即時所有人都說我是,可是我沒有她任何的記憶,我沒有她的感受,我是飛兒,葉飛兒。」
我聽見,身後的他呼吸變得均勻起來,他終於安心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