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黃昏,又是藏地,又是被染成深碧的山色。張平和小魚兒離開惡人谷後,又回到了這個張平曾經到過的地方。這裏曾經有兇惡的狼群,有熱情的藏人兄妹,有宏偉莊嚴的寺廟,有出塵的密宗僧人,有張平多年前的回憶……
草原的霧氣依舊,漸漸落下山腰的霧氣穹蒼灰黯,蒼蒼茫茫,籠罩着這片一望無際的大草原。
風吹草低,黑的牛,黃的馬,白的羊,浩浩蕩蕩奔馳在藍山綠草間,正如十萬大軍長驅挺進!
第一次見得如此景象的小魚兒遠遠地瞧着,臉上閃動着興奮的光,眸子裏也閃着光,這是何等偉大的景象!這是何等偉大的天地!由薄暮,至黃昏,由黃昏,至黑夜,他就那樣呆呆地站在那裏。獸群終於遠去,遠處卻傳來了歌聲,歌聲是那麼高亢而清越,但小魚兒卻聽不出唱的究竟是什麼。
張平告訴他,這是藏女們在讚美她們的神,大草原的真神。至於張平懂得藏語,小魚兒沒有問,張平也沒有解釋,這豈不是朋友最好的距離。
二人和小灰走到帳篷前,只見一堆鮮艷的營火周圍,藏女們正在唱歌。她們穿着鮮艷的彩衣,長袍大袖,她們的柔髮結束無數根細小的長辮,流水般垂在雙肩。她們的身子嬌小,滿身綴着環佩,煥發着珠光寶氣的金銀色彩,她們的頭上,都戴着頂小巧而鮮艷的呢帽。
小魚兒瞧得呆了,痴痴地走過去,走到她們面前。藏女們瞧見了他,竟齊歇下了歌聲,擁了過來,吃吃地笑着,摸着他的衣服,說些他聽不懂的話。藏女們本就天真、多情而爽朗。
小魚兒忍不住笑道:「你們說的什麼?」
張平則笑着道:「她們說你長得真漂亮,是草原上最英俊的男孩子。還說明天才是草原上和漢人交易的日子,問我們為什麼提前到來。」
這時一個辮子最長、眼睛最大、笑起來最甜的少女甜笑着道:「我們說的是藏語,你們是漢人?還有你為何能聽懂我們的話?」
張平眨了眨眼睛,笑了笑道:「大概是吧,你會講漢話,我為何不能會講藏語,你叫什麼名字?」
大眼睛抿着嘴嬌笑道:「我的名字用漢語來說,是叫做桃花,因為,他們許多人都說我的臉……我的臉像桃花。」此時那個桃花看到張平身後的小灰,似乎想到了什麼,她驚訝的道:「這頭驢兒為什麼是灰色的?你以前來過草原?」
張平笑笑,道:「大概七年前吧,我和它確實來過藏地。」
桃花驚訝用藏語開始招呼她的夥伴們,令小魚兒驚訝的問道:「小道士,她在說什麼?」
張平無奈的道:「我現在成了怪物了,他們都要出來瞧我,幫我照顧小灰,我去別處找休息的地方,明天來找你。」張平話音剛落,便施展輕功掠向遠方,只見他每一次點地,便掠出一大段距離,幾個起落便全然消失不見。
這時除了圍過來的藏人姑娘,帳篷中又走出許多男人,個個都瞪大着眼睛,瞧着小魚兒,他們的身子雖不高大但卻都結實得很。
小魚兒道:「看來我也要走了。」
桃花道:「你莫要怕,他們雖瞪着眼睛,卻沒有惡意。只是剛才那個當年打跑狼群,殺死狼王的英雄呢?」
小魚兒道:「我不是怕,我只是要走了。至於小道士,他剛才已經先走了,不過他明天會回來找我。」
桃花大眼睛轉動着,咬着嘴唇,輕道,「你不要走,明天…明天早上,會有很多像你一樣的漢人到這裏來的,那一定熱鬧得很,好玩得狠。」
小魚兒道:「很多人…我這一路上簡直沒有見過十個人。」
桃花道:「真的,我不騙你。」
小魚兒道:「那麼,今天晚上…」
桃花垂首笑道:「今天晚上,你就睡在我帳篷里,我陪你說話。」
第二天一大早,張平做完早課之後,從一塊大石的頂上躍下。只見他在這大草原的清晨中緩緩而動,或掌或拳或爪,時而輾轉挪移,時而不動如松,一舉一動,渾然天成。
自從和小魚兒瞎混了這一年來,張平才真正感覺到快樂,也許這便是道家所說的道法自然吧。
只見張平一套功法打到最後,猛的躍起擊出一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