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山主喊來三個女兒,果是國色天姿,嬌艷無比。山主道「為父有個功果,不知你們誰去替父取來。」三個女兒道「父親大人請講!」山主便以前言相告,道「他是檀德功佛的弟子,已是菩薩果位。你們誰能嫁給他,可成正果。」大女兒道「父親,孩兒已修煉千年,已脫三災,尚有些道行,如此機緣,可留給兩位妹妹。」二女兒道「父親,孩兒自小許願,非英雄豪傑不嫁,若他不是此門中人,則非孩兒所願。」大女兒道「妹妹差矣,經云:因由果定。他是唐三藏之徒,必不是凡夫俗子,妹妹只管取來。」二女兒道「姐姐悼着經念,與那和尚正好一對,也好將來夫唱婦隨。」只有三女兒道「悉聽父親安排。」山主道「果是孝順的女兒。」又道「你們休要推讓,各憑造化,看看是誰的機緣。」
又說山神半雲半霧,巡路而行,行至潼關,見三車正在道中,遂按下雲頭,叫道「聖僧無恙乎?」三車慌忙跪拜,山神道「不必多禮,小神送聖僧上路。」三車早如驚弓之鳥,聞言悚懼,哭倒在地,道「神官饒命!」山神一楞,繼而笑得跌淚,忙扶他起來,道「小神有縮地之法,千里之路,尤在眼前。聖僧只管縱馬前行。」話畢,復又騰雲而起,三車不敢怠慢,上馬揚鞭。那馬放開蹄子,跑將起來,端得是耳邊風雨之聲,腳不點地,及到半個時辰,人馬俱累,汗雨淋漓,正饑渴之際,復又慢了下來,及望見前方碧水蕩漾,長橋臥波。走近看時,滿天明媚,遍地芳菲,原是一座花苑,正值四月,牡丹花開,處處人潮攢動,熱鬧非凡。
那和尚遂下馬牽行,見遊人三五一群,呼朋喚友,或吟詩、或品茶、或嬉笑、或追逐,看到他,或叫聲「大師」,或一笑而過,他找人一問,答說洛陽西郊,不由大喜,頓覺精神百倍,遂把馬一系,也不進城,先去觀花。那牡丹獨領群芳,奪盡世人之愛,詩云:
庭前芍藥妖無格,池上芙蕖淨少情。
唯有牡丹真國色,花開時節動京城。
正在閒逛,忽看到花陰之下,一張粉妝玉琢的臉兒美的要死,只不敢驚擾,彎腰躲在花下,聽到那女子瘋笑,心癢難忍,便鑽了出來,轉過枝藤,但見一個女子,青翠衫兒,鮮艷嫵媚,肌骨瑩潤,話音溫柔,觀之可親,便壯着膽子道「小生有禮了!」那女子抿嘴而笑,道「原是個和尚。」三車嬉笑道「姐姐真是天仙一般的人兒。」那女子也不惱,道「出家人云「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春色滿園,你眼中看到的是什麼?」三車雖是個假禪僧,卻有幾分機靈,道「遊人非歡即喜,小僧只看到歡喜二字」,那女子掩口笑道「大師你的歡喜是什麼?」三車誕着臉道「姑娘歡喜,小僧就歡喜。」那女子玉臉飛紅,啐道「原是個打逛語的和尚」三車心喜,上前一步,作輯道「敢問姐姐芳名!」那女子婉然一笑,直看得他骨頭酥軟,恨不得直抱在懷中。那女子端祥了半天,撲哧一聲笑了,也不理三車,轉身離去。三車看她蓮步輕移,窈窕動人,兀自發愣,那女子走了十多步,回眸一望,欲罷還休,三車哪裏把持得住,徑自跟了上去。
也不知七轉八拐,至一所在,但見柳垂鏡湖,水榭樓台,上建有三四處樓館,那女子推門而入,三車跟到館前,聽得裏面有女子說話的聲音,卻只聽得「痴、呆二字」,抬頭看去,那門匾上書「習墨軒」三個大字,兩邊有一幅對聯,上聯是「胸中藏千山萬水盪氣迴腸」,下聯是「筆下生五顏六色爭芳鬥豔」,三車心道「原是一處書房,倒有幾點校武場的味道」,那和尚不敢冒然敲門,把眼睛搭在鏤花格子,望里瞧去,只見先前的女子進了里門,裏面有一白衫女子,那女子生得十分標緻,冰肌玉骨,柳眉翠黛,杏眼如星,正在提筆寫字。那和尚看得痴了,張口叫道「好一個妙齡的女子。」那女子聽見叫好,駐筆開窗,三車腆着臉上前作禮「這位仙子,小生這廂有禮了。」那女子也不笑,也不回話,徑自問道「你是何人?」,三車道「和尚三車,也是讀書人。」那女子道「原是個花和尚。」又道「你說是個讀書人,本姑娘就出一聯,你來接對。」三車只好應允,女子道「適才你說「好一個妙齡的女子」,就以此為題,上聯是「妙妙好少女」」,三車心道「妙者,本是少女,好者,亦是女子,反着讀也是妙好少女,卻不好接」,他搜腸刮肚,腦中七念八想,遂想到一句,道「孫孫甥小子」,那女子呆立半響,喃喃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