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靈真本想說可以這麼說，但一轉念，發現秦宜若的表達竟然是對的。於是變成了「可以這麼——對！」了。
她不禁笑了，說道：「宜兒，你知道你給我最大的感受是什麼嗎？」
秦宜若想了一想，待要回答，忽然又不說話了。而李靈真也不指望她的回答，她本來就是設問，於是自問自答道：「你讓我沒了傲慢之心。」
李靈真和善地一笑，說道：「你剛剛問我，從哪裏來。現在可以回答你了。」
秦宜若凝神細聽，就聽李靈真說道：「我來自未來，在我們那裏科技發達，你到一個餐館，都可以看到機械人在做菜。」
這是秦宜若聞所未聞的世界，她睜大了眼睛，好像連想像都無法用上，對她而言，這個世界太新奇了。
李靈真說：「人顯得卑微又傲慢。以前假如找不到工作，那麼苦就苦一點吧，比如說開個飯店，做做吃的，民以食為天，總可以賺點錢，養活自己吧。」
秦宜若不禁插了一句：「這跟我們這裏一樣。」
她一說話，李靈真就停住了，微笑着看着她，等她說下去，秦宜若又說：「還記得小時候我在街上看到好吃的地方。」
說到這裏，李靈真忍不住笑道：「你就愛吃！」
秦宜若眼波流轉，橫了她一眼，繼續說道：「我問家人，這是什麼呀。」
李靈真不禁笑道：「你這樣問呀，不被你家人罵死才怪呢。」
秦宜若點頭道：「是呀，爹就罵我，說我問長問短，什麼都不懂。不過姐姐就告訴我，這是人家做買賣的，如果要吃什麼，就拿銀子去交換。我還覺得長大了，自己要學一點做吃的呢，這樣要是碰到了什麼事情，就可以靠做吃的換一點錢，就可以讓自己生存下來了。」
李靈真忍不住鼓掌道：「精彩！你都自己想到了生存問題了，這是很好的。」
秦宜若被讚賞得含羞一笑，低着頭不說話。
李靈真說道：「你可知道，在我們那個時代呀，每個人都需要去思考生存問題，學會生存，如何生存，如何更好地生存，都和我們息息相關。」
秦宜若忍不住說道：「這是為什麼呢？」
李靈真又是一怔，似乎想不到她會問出這種問題來，秦宜若說：「我家裏有錢，爹和姐姐會養我。」
李靈真不禁噗嗤一笑，說道：「你還小，會這麼說一點也不奇怪，可是假如你到了二十歲左右還這麼說，在我們那裏，你會顯得很沒出息，會被人說的。」
秦宜若想了一想，對她而言，二十歲是什麼概念，她自己也模模糊糊的，雖然很想長大，她說道：「二十歲我該出嫁了，會有郎君去考慮這些事的。」
李靈真說道：「那麼你自己呢？」
秦宜若「啊」了一聲，對她來說，這一些也是陌生而新奇的，她遲緩着說：「我只要做好爹和姐姐吩咐的規矩就行了。」
李靈真笑了，說道：「看來你的腦子是一片空白，這一些是隱隱約約感覺到了，但是沒有去想過。」
秦宜若說：「我怎麼去想呢？這一些對家人來說，是不可思議的，被他們知道，會罵死我的。」
李靈真又說：「那麼假如他們不在了呢？你該怎麼辦呀？」
這話說得秦宜若低下了頭，半晌沒有出聲，李靈真試探着問：「怎麼了，問得你難受了？」
秦宜若忽然喚道：「靈兒。」
李靈真被這麼叫喚，一時之間還不適應呢，秦宜若也看出了她的反應，解釋道：「家裏人叫我宜兒，那麼我就叫你靈兒吧，我喜歡你，也喜歡這樣稱呼你。」
「靈兒？」李靈真又重複了一遍，「靈兒……」
她不禁哈哈大笑，也是啞然失笑，還真的沒有人這麼叫喚過她呢。李靈真說：「從來沒有人這麼叫過我，我身邊人會叫我sophine，或者李靈真，家裏人就叫我靈真，靈兒這個名字，對我來說，又是新奇又是陌生，還不適應呢。」
李靈真抬眼看到秦宜若一臉溫靜，平和地等待着她，她不禁笑了，說道：「你可以這麼叫。」
然後她又說：「也只有你會這麼叫，可以，給你命名權吧。」
秦宜若燦然一笑，她還是聽不懂什麼叫命名權，不過對她而言，知道可以叫靈兒就對了。她說道：「靈兒，我很小的時候，娘就去世了，當我知道娘離開我們時，我很傷心，又有一個奇怪的想法，我在想，假如有一天親人都離開我，那麼我該怎麼辦呀。」
李靈真凝神聆聽，這時候說了一句話：「宜兒，你是個敏感早慧的孩子。」
秦宜若還是聽不懂什麼叫敏感早慧，不過知道這是好的字眼，於是她又是微微一笑，繼續說道：「這一些我跟家裏人說過，可是家裏人都說這樣不吉利，不准我說，再說要罵我，要打我的。可是這些想法有時候就會忍不住去想，哪怕把它埋在最偏，最深的地方，它還是會來找你，有時候會覺得越是用力去藏，它就越會提醒你，它的存在。」
然後秦宜若抬起清如水，明如鏡的眼眸，說道：「你還是第一個，或者說也是唯一的一個，會看到我心裏隱秘角落裏想法的人。我是真的這麼想過的。」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