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德里和密拉特讓張晨第一次真正切身感受到這個國家的矛盾。
一棟現代化的大廈旁邊,可能就是一個低矮破敗的貧民窟。整潔威嚴的政府辦公區旁邊,卻是污水橫流的羊腸小道。西裝筆挺文質彬彬戴着勞力士的社會精英與赤裸上身、用顏料塗滿全身的苦行教徒相對而過。
貧窮和富有、文明與愚昧、科學與信仰、整潔與骯髒,這些本不該共存的事物卻如此奇妙的構成了這個國家最真實的一面。
「還有多久能到你家的莊園?」看着窗外連綿的森林,張晨隨口問道。
沙拿塔努聳聳肩:「已經到了。」
張晨打望了一下:「沒有啊,前面還是森林。」
沙拿塔努面無表情道:「剛剛路口有兩個持槍的士兵,還記得嗎?」
張晨點頭道:「五分鐘前的事情,當然記得。」
沙拿塔努依舊是槓槓的表情:「從那裏開始,就已經是家族領地了。」
張晨嘴張大得能放進去一個雞蛋,「你是說我們的車已經在你家裏開了五分鐘?」
沙拿塔努聳聳肩:「是的,沒錯。」
張晨吃驚的搖搖頭:「真是太不可思議了,這麼說吧,你家這片家族領地到底有多大?」
沙拿塔努故作深沉:「你能夠看得到的地方都是。」
「fxck!」張晨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真應該讓你們這些地主老財都嘗嘗無產階級鐵拳的滋味。」
沙拿塔努嘆氣道:「雖然我父親是族長,但沙拿塔努家族目前一共有七百多人,其中有資格從家族中分到財產的也有兩百百二十多人。所以,更準確的說,這些都是家族資產,而不是個人資產。」
張晨恍然,這種傳承了不知多少年的大家族,縱使不停的有分支族系脫力主體,直系家族成員仍舊不會少。
沙拿塔努指着窗外的雕像道:「如果你知道一些印度神話的話,就能知道,沙拿塔努這個姓氏的起源可以追溯到福身王時代,摩訶婆羅多和薄伽梵歌中都有大篇幅的描述。」
「傳說我們這一支應當是般度王的後裔,般度王應該算是福身王沒有血緣關係的隔代繼承人,他的子孫受到毗濕奴的化身克利須那的護佑,克利須那曾經當過般度王五個兒子的御者,而且幫助般度王的兒子贏得了俱盧之戰。」
張晨咋舌不已:「我去,史詩中的大國王后裔啊,失敬失敬,你就沒遺傳點特異功能什麼的?」
沙拿塔努翻了個白眼:「那些都是神話好不好?而且都這麼多年過去了,真正能查到的家族史實際只能追溯到獨立戰爭時期,當時一位先祖趁戰亂成了北方邦的大地主,再後來我的曾祖父又贊助了尼赫魯,進一步鞏固了在北方邦的地位。再前面的歷史就完全只是傳說了,誰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張晨嘿嘿一笑,世界各國也都少不了這種事情,除了譜系傳承非常清晰的幾個古老家族外,大多數號稱幾百年上千年的家族都有點貓膩。
又開了三四分鐘,在叢林的掩映中,一棟尖頂三層大宅逐漸出現在眾人的視野中。
沙拿塔努深吸一口氣,「zack,一切拜託了。」
張晨拍了拍沙拿塔努的肩膀,沙拿塔努定了定神,與張晨一同鑽出自家的奔馳s600。
「真漂亮。」張晨由衷讚嘆道,沙拿塔努家的大宅已經被裝飾的繁花似錦,十幾個僕人還在忙上忙下的裝飾。
兩名身着正裝一臉不耐的印度年輕人,則和幾個僕人站在大宅的花壇前。
「拉胡爾哥哥、查蘭哥哥,這位就是matrix的創始人,zack。zack,這兩位是我我的哥哥,拉胡爾和查蘭。」沙拿塔努在一旁介紹道。
「張先生,幸會,幸會,我是查蘭,我代表沙拿塔努家族對遠方的客人表示真誠的祝福。」查蘭一臉溫和的微笑,而他旁邊的拉胡爾聽到「代表沙拿塔努家族」這幾個字的時候臉上閃過一絲不快,隨即輕輕點頭:「張先生,你好,我是卡里姆的哥哥,長子拉胡爾。」
張晨目光一閃,主動雙手合十位於下頜,對拉胡爾說了一句剛學的印地語「那莫斯代」,隨後才對查蘭說了一聲恭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