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晨與小布石這頓飯，吃了近兩個小時。
兩人都明白，這只是一次初步接觸，很多東西心照不宣。關於戰爭的話題，張晨也只是點到即止，畢竟時間還長着呢，這只是一個鋪墊。
小布石是個政治人物，這種社交活動是他日常生活的一部分。在他競選州長期間，每天早中晚三餐都有不同的應酬，光是各種工會代表和社區領袖的會面，就排滿了他的日程表。
除了這些可以直接為他帶來選票的選民代表，各個行業領域真正有影響力大佬與富豪的社交聚會更是必不可少。正是這些人，給他捐款、為他站台，才有足夠的選民知道他的名字，對他產生信任繼而支持他做州長。
要知道，他只在二十年前競選過一次眾議員，還輸了，更沒擔任過任何公職，自己做的布石能源公司也虧的一塌糊塗，也就只有買了一家棒球隊，經營的還算不錯，除此以外，他前二十年的職業生涯可以說毫無建樹。
這樣一個人，如果沒有頭面人物在公眾面前對他表示信任，又怎麼可能獲得民眾的信任？
美國的政治選舉已經非常成熟，就算他是前總統的兒子，如果沒有福音派的支持，只怕州長的初選都過不去。
現在他有志於參加下一次的總統大選，當然要開始提前準備，而且，這時的應酬，就不僅僅局限於德克薩斯，更要面向全國、覆蓋領域更廣。
這次見面是康多麗扎賴斯安排的，在matrix收購蘋果前，賴斯就向小布石提議過安排見面，但小布石始終對此有些漫不經心。
在賴斯拿到福布斯即將發佈的富豪排行榜後，小布殊卻立刻要求賴斯安排他與張晨見面。
沒辦法，就是這麼現實。
一方面，布石這些日子以來，看到了張晨在年輕人票倉中的巨大影響力，另一方面，不管對投票有沒有影響力，捐款才是最主要的。
目前的聯邦競選法對政治捐款有嚴格的限制，1972年聯邦競選法修改後，每個人的捐獻金額最多不可超過1000美元，同時，捐款人的具體信息全部公開，收支情況也完全公開，從某種程度上解決了大財團巨額資金操縱選舉的弊端。
但任何一個國家都一樣，上有政策，下有對策，為了規避聯邦競選法的規定，「軟錢」捐款應運而生。
軟錢是相對於硬錢來說的，受聯邦競選法約束的個人捐款就屬於硬錢，但聯邦競選法總不能約束某人自願給自己的支持者打廣告吧？
比如，某個富豪支持克里頓，於是成立了一個pac（政治行動委員會），這個pac對外募資也受到聯邦競選法的約束，但自己可以無限制投錢。於是，富豪就可以往這個pac裏面投上幾百萬甚至上千萬美元，用這筆錢給克里頓打廣告競選。
這種廣告不能直接說選誰，這樣就變成了硬錢，需要受到競選法的約束，但我可以做競爭對手的負面廣告啊，罵競爭對手是個垃圾，攻擊他的私生活，把他在某些場合出醜的錄像反覆播放。。。。。。
總之，手段多多，只有你想不到，沒有做不到的。
除了pac外，還有很多規避聯邦競選法限制的方法，比如捐款捆綁人等等，往往大選中公佈的競選資金數量只是硬錢數量，至於軟錢，則可能數倍甚至十數倍於合法的硬錢。
小布石當然希望張晨能夠搞一個支持自己的pac，如果能給這個pac投上幾百萬就再好不過了。但無論小布石怎麼暗示，張晨始終打太極，沒有正面回復。
對於政治人物來說，捐款被拒絕已經是家常便飯，小布石也沒氣餒，反正只是第一次見面，以後還有機會。
「是的，我並不認為民主黨在所有問題上都是錯的，比如醫療，雖然我不贊同克里頓的醫療改革，但我支持為老年人提供處方藥醫保，降低他們的醫療費用；再比如教育，哦，美國的公立教育確實太爛了，這一點我們必須改變，民主黨在教育上的改革只是口頭說說，欺騙選民，表現實在太糟糕了，繼續這樣下去，美國的未來就完蛋了。」
「墮胎？哦。。。我當然反對墮胎，不過，我也贊同女性應該有自己的選擇權，我覺得應該用更柔軟的方式來處理這個問題。比如給單親媽媽減稅？」
「還有減稅，在上一次大選中，克里頓的路線其實已經向共和黨有所靠近，也同樣提出了減稅方案，但這遠遠不夠。美國發展最快的階段，正是稅負最低的階段，現在美國的稅負太高了，高稅負無助於解決社會問題，反而會降低美國的競爭力，是對美國精神的背叛！」
。。。。。。
既然要募款，就要把自己的競選綱領說清楚，這個歷史時期的潮流就是中間主義，克里頓能夠贏得大選，也是因為其在很多政治立場上靠近共和黨，同樣，小布石想要贏得大選，也要對民主黨的立場有所傾向。
「不管什麼主張，最終都要讓選民知道並且熟悉，才能贏得大選。」小布石嘆了口氣，「92年大選中，克里頓籌集的競選資金比我父親還要多，其中過半數都來自於大額捐款。」
說來說去，話題又繞回到捐款上。
張晨未置可否：「布石先生，我非常贊同你的部分觀點。不過，在競選上，我倒是覺得，有必要更加重視小額捐款者。哪怕一個選民只捐十美元，這些錢固然很少，但他捐了錢，自然就會投你的票。既拿到了捐款，又綁定了選票，怎麼算，都是一筆合適的生意。」
所謂小額捐款者，就是指捐款額在100美元以內的捐款人。按照聯邦競選法規定，小額捐款人不需要公佈姓名，有些競選人甚至把最低捐款額設定為10美元或更低，為的就是綁定選票。
小布石哈哈大笑：「zack，真有你的，我們當然更重視小額捐款者，不過，小額捐款者的開發工作太難了，工作量太大，競選團隊的一個競選經理即使不休息，每天也只能拜訪50-80個選民，收到20張左右的小額現金支票。與開支相比，投入太大了。而小額捐款者又普遍不會去銀行專門為這麼點錢匯款，所以難度太大。」
張晨悠然：「布石先生，時代已經變了，如果有一種方法，能夠讓你的競選經理足不出戶，便能收到小額捐款者的捐款，你覺得有誘惑力嗎？」
小布石楞了一下，兩眼冒出精光：「有這種方法？」
張晨微微一笑：「你聽說過paypal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