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裏吵嚷聲大作,很快又停息了下來。
小春躺在床上假睡,一雙耳朵卻豎着老高聽着外面的聲響。不多一會兒,兩雙腳步聲再次往這邊踱來,比剛才更多了幾分急躁和憤怒。小春心中一震,便聽「哐」的一聲巨響,房門被踢開了。
「誰呀……」小春睡眼惺忪地坐起來,裝作一臉迷茫問道。
杜陵沒有說話,臉色鐵青坐下了。易連宗喝道:「掌門在此,還不趕緊滾過來!」
小春氣得咬牙,卻也不敢發作,老老實實在杜陵面前站好。
杜陵並沒有直接說話,粗重地喘息讓房間裏的另外兩人都摸不着頭腦。空氣中瀰漫着一股濃重而又暴烈的殺氣,小春心中害怕,大氣也不敢喘一聲。
「說吧!你到底是什麼來頭?」也不知過了多久,杜陵突然陰沉沉地開口。
小春一愣,很自然地裝起傻來:「來頭?弟子不知……掌門是什麼意思!」
杜陵被「掌門」兩個字撞得一愣,嘴角浮起一絲稍縱即逝的微笑,但很快又冷下臉來。
「你不用跟我裝傻。你資質平平,學的一身古怪的武功,而朱清又執意要收你為徒……這一樁樁一件件,無不透着稀奇古怪。普通弟子,哼哼,我勸你還是別跟我打啞謎得好!」
小春心中慌亂,嘴裏卻雲淡風輕:「掌門說笑了,弟子年紀輕,眼皮子淺,不過就是個混街頭的小無賴,哪有什麼來歷。武功嘛,也不算稀奇,其實只是跟着武館裏的大師傅學過幾招刀法,本身是上不得台面的。而師父……」
杜陵眼皮突然一抬,嚇得小春連忙改口:「那朱老頭為什麼要收我為徒,說實在的,我也不太清楚。不怕實話告訴掌門,我煩死那朱老頭了,我明明喜歡練大刀,他卻非要逼着我練劍,哪有這樣當師父的。不是我這人沒良心,只是說句實在話,朱老頭這麼煩人,我巴不得他早點死呢,這樣一來沒人逼我練劍,豈不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小春心中叫着,表面上卻波瀾不驚,一臉淡定的神色看不出任何端倪。杜陵瞧了他半天,卻沒有覺察出絲毫異樣,臉上的陰寒便減了幾分。
可是杜陵怎麼知道,小春正為剛才那番話萬分自責,心裏大喊:「師父啊師父,您可千萬別怪弟子!弟子雖然不喜歡練劍,可對您還是百分之百敬重的。現在這杜老賊對我起了疑心,弟子為求自保胡說八道,您在天有靈可千萬別往心裏去。」
小春想來,恨不得將杜陵千刀萬剮,只是此刻自己的小命就攥在他手上,再不願意也得呵呵地賠着笑臉。
杜陵冷笑起來:「掌門,掌門?你改口改得倒快!朱清好歹也做了你一個多月的師父,喜歡你看重你,我就不信你真的一點都不領情,你親眼看見我把他殺死,我就不信你真的一點都不恨我!」
「恨您?怎麼會呢!」小春一臉匪夷所思的樣子,繼續道,「掌門一看就是個通情達理的人,跟朱老頭那老古董可不一樣。您剛才也說了,我拜朱清做師父不過才一個月的時間,哪來什麼師徒情深啊。既然沒有什麼師徒情分,他死了我都不難過,反而要拍手叫好,又怎麼會恨您呢?」
小春一臉坦蕩無疑的笑容,叫杜陵看來也有些發愣。杜陵一旁,易連宗卻覺得後背有些發寒,此人即便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師父死了還拍手叫好的事也絕對干不出來。小春眼下的行為,要麼是喪心病狂、忘恩負義,要麼,就是偽裝得太好隱藏得太深。無論是兩種中的哪一種,都足以讓人心驚肉跳。
杜陵的道行比之易連宗,自然又要深上許多。小春臉色坦蕩,可是越是這麼坦蕩,越是讓杜陵心裏生疑。對於他的辯解,杜陵挑不出一點兒毛病,可是他卻可以斷定,這人身上必定有個大秘密,而正是這個秘密,才讓朱清對他一直另眼相看。
杜陵是城府極深之人,眼見小春為了守住這個秘密,不惜在師父慘死之後還潑上兩桶髒水,那想來不管他怎麼逼問也套不出一個字來,即便套出來了,也不是實話。既然如此,杜陵倒也不急在一時,反正武當山已經落入他手中,眼下有事要忙,這個秘密以後再慢慢拆解也不遲,他有的時間。
想到這裏,杜陵嘴角露出一絲冷笑,讓小春和易連宗都看得心裏「咯噔」一下。
「今日在靈堂,你做得很好!」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