魆讋鎮在中煜地圖上根本不存在,這是一個少有人知的地方,並且大部分知道的人離開這裏後都對外收口如瓶,並不是因為這個鎮是民風淳樸風景優美的世外桃源,事實恰恰相反,這裏地處天坑底部,且越往鎮中地勢便越低。住在這裏的人不是朝廷欽犯就是隱世的狂徒,曾經榜上有名的殺手不下十位,對於他們來說這裏是最後的避風港,因為鎮長曾對他們承諾,這裏的人將被救贖,沒人能對魆讋鎮庇護的人出手,前提是魆讋鎮的居民也要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否則必遭嚴懲。而對魆讋鎮出手的人必死無疑。沒人能確定這兩條規定是否真實,魆讋鎮又是否有能力執行,但從魆讋鎮始終都存在於傳說中就能從側面證明,否則這麼囂張的地方早就被強勢的中煜王朝一鍋端掉了。
今天魆讋鎮迎來了第一位客人。魆讋鎮從來沒有客人來過,能僥倖來到這裏的,不是想加入的家人就是來送死的死人,而所謂客人,是想來則主人家就要好好招待,想走便要好好相送的人。
軒轅烈一身紅衣,踏着崇明劇的舞步,甩開胳膊,揮舞着火把,抖起身架,嘴裏念念有詞,「破關血流八百里舖地面,催城大旗展在雲端啊雲端.」這是崇明劇的唱腔,如果有上京的戲劇愛好者在,一定會扼腕惋惜,剛中帶柔的嗓音將《空城見》前篇的壓抑表現的淋漓盡致,可是那舞姿卻連剛剛進戲班子的孩童都比不過,完全就是上京的囂張紈絝逛大街的樣子,可惜了一副好嗓音,「烏鳥伴月金鱗鳴,叫聲老友開門呦開不開門。」
魆讋鎮的與外界的連接的通道是在山壁之間的裂縫中開鑿的一條不斷向下的石梯,就像沿着石梯走下去最後會到達的終點是幽冥地獄一樣,石梯極窄,這條在裂谷中的通道名為「一線天」,抬頭看去不見日月星辰,就像在頭上罩了一個袋子,袋子上有一條細細的裂口透進了一絲光。裂縫中極暗,軒轅烈的火把只能照清腳下,前方的黑暗裏就像是有一隻吞噬光的怪獸,將本來該傳播到遠方的光都吸食到腹中,將孕育的恐懼與絕望釋放出來,侵蝕人的勇氣與精神。
普通人若是在這石梯向下走幾個時辰大概已經精神崩潰了,又或許對這無盡的黑暗早已絕望,然後一頭撞死在這上天無路入地無門的一線天中。可是軒轅烈全然不懼,從懷中掏出餅咬了一大口,然後掏出酒壺也灌上了一大口,繼續向着無盡的黑暗中走去,得意的神情就像即將迎娶新娘子的新郎官。事實上她就是來接新娘子的,她是魆讋鎮長的女兒,也是魆讋族的長公主——藍淼淼,今天他找到傳說中的魆讋鎮,目的就是接他的新娘回家。這無盡的黑暗對他來說就是老丈人的試煉,平常人或許早就已經看見魆讋鎮門口的兩隻玉石麒麟了,而他估計大概還得向下走個兩三天才能見到他的老丈人。老丈人不喜歡他也不是他想的,誰叫老傢伙長得那麼年輕,往淼淼身邊一站好像是想要調戲他娘子的老流氓,那情不自禁偷襲的一掌下去,老丈人噴出了他人生中的第一口血。
「回鄉的小路寬又闊啊,妹妹在哪個路口等着哥;野雞飛過不見黃狗,妹妹在哪片地里等哥哥.」曲調一轉,軒轅烈又唱起了南湘的民歌,明明是一首寫相思情的山歌,卻被唱的平白的蒼茫大氣,不斷的迴蕩在「一線天」中,餘音不絕,更顯空蕩與寂寞
「雄雞在叫啊黃雀在笑,妹妹在村口口等哥哥;太陽不見了月亮圓圓啊,妹妹在穀場的稻子上等哥哥啊,我的好哥哥.」黑暗中傳來了柔美動聽的歌聲,回應着男人的寂寞與思念,似乎再過一個彎,再爬一個坡就可以看見苦思的心上人兒在那裏招手,迎着你向你跑來。
軒轅烈聽後放肆的大笑,笑聲迴蕩在一線天中久久無法平息,邁向黑暗的腳步也越發的堅定。
尹強十五歲週遊各國,學習烹飪。年近花甲,已經成為名副其實的「天下一廚」。他晚年決定收山歸隱,來到梁國邊南小城開了座「聽雨軒」。名為酒樓,實則幾乎不會開門迎客。人老了脾氣也變得怪異,何時迎客只看尹強的心情。價錢也開出了天價。正所謂半年不開張,開張吃一年。偏偏有那麼幾個老頭子不買賬,都是些陳年老友,聞訊而來,打着作伴的名義蹭吃蹭喝,惹得尹強經常發火。
聽雨軒的屋頂和雨檐是老琴師常春、木刻大師梁帆一起設計的。雨滴落在屋頂,就像落進了大海,然後大海分流出江河湖波,濁流九
第1章 序——很多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