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春,正是草長鶯飛的季節。
玉林大學的圖書館前,是一條環繞而過的潺潺溪水,兩岸古柳悠揚、桃花絢爛,一座大理石橋橫跨兩岸,石橋之上,一個面色蒼白的青年正倚橋而坐,呆呆的瞅着橋下波光粼粼的春水。
這青年長得眉目清秀,雖身着簡樸,卻自有一股儒雅之氣。只見他托着下巴悠悠一嘆,趴在欄杆上沉思起來......
原來,這青年名叫董詠,今年大四,是這玉林大學的學生,距離畢業只剩下不過幾個月的時間。按理來說,此時正是準備畢業論文和答辯的時候,但他卻不慌不忙,每天悠哉悠哉的在校內閒逛,並非是不務正業,而是因為他知自己身患絕症,已是命不久矣。
有時候董詠總會想是否是自己前世作了太多孽,才會讓老天對自己如此不公?甫一出生,董詠就是一個孤兒,從小在孤兒院長大,雖怨天卻不尤人,長大以後,也沒有自暴自棄,而是半工半讀,考上了國內的重點大學西林大學,本以為終於可以掌握自己的命運,未料想還是逃不脫命運的捉弄。
從小時起,他的身體就不太好,尤其是在夢境之中,總會感覺到身體內冥冥之中仿佛存在着一個不屬於自己的東西,他也去醫院檢查過,卻查不出什麼問題,直到大一的時候竟查出了已是身患血癌晚期。
那天之後,董詠也不知是怎麼回到學校的,只是到了第二天依然照常上課,照常與同學朋友打打鬧鬧,並非是置之生死於度外,而是從小到大他也沒有把痛苦與別人分享的習慣。日子照樣過,仿佛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一般,可能是心態好的原因,他竟然撐到了第四年,只是這次,病魔終於露出了猙獰的爪牙,要將他拉入那毀滅的深淵......
最後看了一遍留下他四年足跡的校園,作為離去的告別,董詠托着無力的雙腿踉踉蹌蹌的回到了寢室樓下。此時晚霞漫天,映得樓下粉色的桃花泛起金色的光輝,在這唯美的斜陽晚暉之下,一個眉目如畫的白衣女子步履娉婷,手持一支桃花,裊裊的向他走來,帶着那熟悉的笑容,一點點溫暖他冰涼的心,「董詠,今天是你我認識的第一千四百天,也是我第十四次對你告白!不管你同不同意,我程茶茶都要說!」
在她身後,一眾同學好友、吃瓜群眾頓時發出興奮地狼嚎,圍觀着這奇特的告白。
「董詠!我程茶茶在此宣佈,你是屬於我的!任何人都不能奪走!請......請做我的男朋友吧!」
「同意!同意......」後面的人一邊吼着,一邊拿起手機咔咔的拍照,直驚得樓內眾人都在隔窗眺望。
看着程茶茶羞紅的臉頰,董詠心中感動,更多的卻是難言的心酸與無奈。他知道茶茶一直都是一個挺文靜的女孩,讓她當眾說出這些話需要多大的勇氣,只是已是時日無多的自己,豈能當得起她的滿腔痴情?
董詠與茶茶剛進大學就已認識,如今想起,軍訓時兩人躲在綠蔭下的清涼,運動場上留下的履履足跡,比賽時的通力合作......種種場景都已化作最美好的回憶,他痴迷於她的溫柔倔強、善解人意,只是還未來得及告白,便查出了血癌,只好把感情深深地埋在心底。
只是,他退縮了,一向文靜的茶茶反而鼓起勇氣奮起直追起來,從大一到大四,即使董詠屢次拒絕,她也從沒有放棄過。
董詠壓下心中的悸動,心中懷着深深的愧疚,一時不知該如何拒絕,「茶茶,對......對不起,我......」雖然心有千言萬語,但話到嘴邊卻只剩輕飄飄的兩個字「抱歉.....」
董詠甚至不敢直視茶茶的眼睛,只是閉着酸澀的雙眼倉皇的逃進樓內,留下程茶茶一個人呆呆的站在風裏,孤單而倔強......
時至深夜,董詠靜靜的忍受着全身的疼痛,意識漸漸模糊起來,而在腦海中,又浮現出那個即使知道了自己的病情也沒有放棄的傻女孩茶茶,自己這殘廢之身,如何配得上她呢?又想着這幾年兼職的錢都已捐給了孤兒院,生前之事都已了結,身後之事也不是自己顧得上的了,又想起那個人生的終極之謎,自己來這世上白白走了一遭,到底是為何呢?或許,永遠不會有答案了吧......
董詠的手從床邊無力垂下,丟下了一隻安眠藥的空藥瓶,而在他的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