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和尚法號靈覺,自幼長在洛陽白馬寺中,他天生慧根、自幼聰穎,不到十歲便通讀寺內佛家典籍,論佛之會上,未嘗一敗,被世人尊為聖僧,亦是白馬寺的下任主持。」
董永席地而坐,拍拍坐在他肩膀上的綿綿,疑惑道:「那他為何會落得如此境地。」
「人太過聰明往往不是好事。」白芷將腦袋枕在膝蓋上,「當年,靈覺在外傳經講學、宣揚佛法,正值剛剛修成天眼通之際,他遇到了被流匪殺害的我,見我是遊蕩於荒野的孤魂,便說與我有緣,欲要度我前去輪迴。」
「只是我心魔難除,非要手刃仇人,靈覺自是不肯,便帶我返回洛陽,每日講經說法,欲除我執念。可真正有執念的人,卻是他自己。靈覺執着於佛法,執着於絕對的正義,可在他二十歲那年,卻迎來了一個地獄、一個噩夢!」
綿綿嘴巴長得大大的,口水染濕了董永的衣衫尤不自知,完全沉浸於白芷的故事中。
「一天,白馬寺中忽然闖進來一個破衣爛衫的中年婦人,叫嚷着聖僧靈覺乃是她的親生兒子,而靈覺從周圍人處得知,這婦人曾是青樓楚館中的紅牌,只因年老色衰走投無路,這才尋來。住持嫌這婦人敗壞寺中聲譽,遂將婦人趕出,並將靈覺禁足於寺中。」
「就在這一夜,靈覺的佛心首次產生了動搖,一念成佛,一念為魔,他盜走寺中封印的禁法,私逃出院,去尋那婦人,只是等他找到之時,那婦人早就於長街之上奄奄一息,靈覺從婦人口中得知,殺人者,是住持,而住持,竟是他的生身父親!」
「就在那一刻,他心中的師傅、心中的佛、心中的信仰就全部崩塌了,他恨佛之虛偽,也恨佛之無情,那夜,他返回寺中將住持殺死,從此再未回去。」
「在白馬寺中每日聆聽佛法,我心中的執念漸漸消散,於是我便與靈覺告別,要去輪迴轉世。可靈覺卻固執的認為我是要拋棄於他,便將我囚禁,從此漂泊天涯,修煉禁法九轉陰靈,他殘害了無數的生命,只是固執的要為我重塑肉身。我本欲輪迴解脫,他卻屢造殺孽,將我隨他一起拖向無盡的深淵。」
「我明白了!」董永恍然大悟,「鬼和尚一廂情願的要將你長留人間,直到臨死之際才將你放出來,恐怕是害怕你會與他同歸於盡,最後解除生死契,應該是不願拖累你魂飛魄散。」
「即便如此,他也是罪大惡極!」白芷抬起頭來,靜靜地盯着董永,臉上已是梨花帶雨,「公子她給我一個痛快吧,我不想承受那地獄的無邊之苦!」
董永無言,綿綿卻鑽進他的懷中又跳了出來,托着她心愛的舍利送到白芷面前,小聲道:「姐姐別哭了,綿綿把這個給你,很好吃的哦。」
白芷摸摸散發着佛光的舍利,卻並未接過,而是輕輕碰了碰綿綿的臉頰,笑道:「姐姐不是傷心,是心裏高興啊。」
張天羽見她竟然能夠觸摸舍利,驚奇道:「你竟是鬼身佛心!」
「這又是何物?」
「有些人天生與佛有緣,即使化作鬼身,卻仍舊有佛心佛性,不懼佛光,反會受其庇佑。」
董永喜道:「那就是說小白還有救了?」
張天羽點點頭,為難道:「若是她能以鬼身修習佛法,成就菩薩果位,自然不會受世間因果牽制,但若修不成菩薩,她將永生永世保持鬼身,不得輪迴,直至魂飛魄散。」心中卻已經不抱希望,畢竟古往今來的菩薩也就寥寥數位,皆是有大機緣、大智慧的人,而且還從未聽說過哪位菩薩是由鬼身修煉而來。
董永見白芷一副黯然的模樣,想要伸手去拍拍她的頭,手掌卻從她的身體划過,愣了一下,安慰道:「螻蟻尚且偷生,何況是鬼呢?只要有一線希望,小白你就不能放棄。」
白芷愣愣的看了董永良久,直到將他看得有些尷尬,才狠狠地點點頭,「嗯!」了一聲,梨花帶雨的臉上露出感動的微笑。
明月當空,繁星點點,照得天地一片清明。
白河岸邊,董永和張天羽帶着一群脫離險境、興高采烈的孩童,與水中的大頭它們幾個妖怪告別,終於結束了驚心動魄的月神宮之行。而大頭那幾個水怪從鬼和尚的屍骨中找到了被他奪走的內丹,終於不用受制於人。
「師傅,看來妖怪也並非全是壞的,
第19章 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