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永在《望海潮》中曾將錢塘寫為「煙柳畫橋,風簾翠幕,參差十萬人家」,而在董永看來,比起錢塘,此時的廣陵也是分毫不差。
沿街而望,彩燈連綿不絕,其上皆寫有燈謎,引得佳人士子爭相觀賞,董永緊緊跟在裴卿與裴典的身後,街上人潮洶湧,他總感覺兩個小姑娘置身於這人海之中不太安全。
裴典一路興致頗高,時而拉着董永與裴卿東瞅瞅西看看,時而買些冰糖葫蘆之類的零嘴吃個不停。
「典典啊,想不想見你的張公子啊?」董永看得有趣,壞笑着說道。
「不許你叫我典典!」
裴典一手拿着糖葫蘆,一手拿着糖人,氣哼哼的瞪着董永。
「好吧,那我不帶你去找師傅了。「
董永無所謂的聳聳肩,繼續拉着裴卿向前走去。
裴典猶豫了一下,拉拉董永的衣袖,忸怩道:「好吧好吧,讓你叫還不行嘛!」
董永嘿嘿一笑,得意的帶着兩人向淨明別苑的方向行去,看得裴卿竊笑不已。
淨明別院中,青玉正在和張天羽聊着天,等到董永尋來,這才驀然驚覺夜幕已然降臨,不知為何,和張天羽相處,青玉竟不覺有絲毫的彆扭,反而就像老友重逢般,滿是輕鬆與安心。
十年以來,這還是她首次能夠暫時忘記心中諸多煩惱,以至於董永尋來的時候,竟覺得有些失落。
張天羽似是看透她的心事一般,將她拉出門去,笑道:「今天外面如此熱鬧,一起出去看看吧!」
兩條小蛇見主人出去,忙從樹上一躍而下,纏繞在她的手腕之上。
董永五人漫無目的的遊蕩,月明星稀,鑼鼓喧天,如此良辰美景,幾人都被周圍熱鬧的環境感染,心中充斥着淡淡的喜悅。
董永又詢問了一番,才知道佳文會是在燕興街的燕台上舉行,董永昨日答應過去為慶元助陣,便帶着眾人向着燕興街趕去。
不過碰巧的是,在燕興街前,董永竟碰到了推着慶葉的慶元,他過去接過輪椅,抱歉道:「慶元兄,來的有些晚,不要見怪啊!」
「董兄說的哪裏話,葉子就暫時交給你照顧了,我要趕緊前往會場準備。」
董永點點頭,和慶葉靜靜看着他的身影在人群中消失不見,忽然摸摸慶葉的頭道:「葉子啊,你想成為仙人嗎?」
「仙人?我可以嗎?」葉子看着董永,雙眼滿是疑惑。
董永揉揉她的頭,沒有回答,而是道:「我帶你去見見師傅。」
張天羽見董永推着坐在輪椅上的慶葉,站在她面前訕訕不語,疑惑道:「怎麼了?」
「那個,我幫師傅你收了個徒弟...」他不自然的撓撓頭,感覺有些不好意思。
「哦,是嗎?」張天羽看了眼怯怯的慶葉,蹲下身輕輕捏了捏她的臉頰,笑道:「小葉子,你真想拜我為師嗎?」
慶葉猶豫了一下,有些不知所措的看向董永,見董永對着她狠狠地點着頭,正想回答,張天羽卻道:「可是,我不會再收徒弟了。」
慶葉癟着嘴,很是失落的低下了頭,雖然她平時可以裝作毫不在意,可在小姑娘的內心深處,仍然希望有一天能和正常人一樣站立,擺脫這猶如囚籠般的輪椅。
「不過,你可以拜董永為師啊!」
慶葉猛然抬起頭,看看微笑着的張天羽,又扭頭緊緊盯着一臉驚詫的董永。
」這、我可以嗎?「董永看着眾人,有些不確定的道。
張天羽點點頭,如今的你,已經不再是當初那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窮苦書生了啊。
董永看着慶葉期待的眼神,終於點頭道:「好吧!從今天起,慶葉你就是我董永的徒弟!」
慶葉看着董永愣了愣,眼睛漸漸模糊了起來,她自小就沒見到過父親,慶元在她心中就是父親一般的存在,而從這個說要收自己為徒的少年身上,竟讓她找到了一種可以依賴的哥哥的感覺。
董永伸手擦擦她的眼淚,促狹道:「叫聲師傅來聽聽。」
慶葉的臉頰莫名的有些紅,吞吞吐吐的道:「師...師傅...」
董永開心的應了聲,推着她穿過擁擠的人群,向燕興街那頭的燕台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