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啟超行走在金谷園的小徑之上,心頭頗為沉重,他的眉宇間還隱隱帶着一絲緊張。他剛才路過幾座樓閣,原本在裏面尋歡作樂的人群,卻消失無蹤,可桌上的茶水菜餚,尚散發着熱氣,顯然那些人離開還沒多久。這讓劉啟超眼裏掠過一絲陰翳,說明眼前的一切恐怕不是對方施展的幻術,而是幕後之人強行將一眾顯貴擄走,對方這是不準備留後路了,他有些後悔沒有帶翟得鈞過來。
只是世上沒有後悔藥,劉啟超也不是一個喜歡糾結於過往的人,他深吸一口氣,繼續朝着前方走去。在他的青煞靈眼裏,整座金谷園都瀰漫着一股若有若無的黑氣,這股黑氣帶着濃郁的邪惡和殺意,卻並不上前攻擊劉啟超,只是將其不近不遠地包圍着,或者說驅趕着向前進。
「黑雲壓城城欲摧啊。」劉啟超行走在空無一人的金谷園裏,抬頭感嘆道。黑雲傾覆而下,周圍的景象忽然變成了荒涼的野地,劉啟超皺着眉頭想道:「金谷園裏怎麼會出現荒地?」
他的內心忽然有些不安,一種被人窺視的感覺油然而生,只是以擁有青煞靈眼的他,也無法確認對手的所在。在這個時候,天色變得越發陰暗,劉啟超已經有些看不清遠處的景象了。他忽然覺得有沙子刮進眼裏,下意識用汗巾去擦拭,可等他再度睜眼時,一個面目腐爛,渾身是血的猙獰鬼影,卻出現在離自己不足一尺的面前,劉啟超甚至能聞到它身體的腥臭味。
「呔!」這麼近的距離,劉啟超也來不及舉刀或者結印掐訣,面對帶着陣陣腥風,尖叫着撲過來的鬼影,他舌頭頂着上顎,猛地大吼一聲,一道純陽真氣瞬間洞穿了鬼影的面門。被真氣擊中的鬼影忽然行動一滯,讓劉啟超得以後撤到安全距離,拔刀斬向瘋狂掙扎的鬼影。
和之前的那個慘白鬼影一樣,這個惡鬼被葬天刀斬為兩段後,變為一個巴掌大小得到符紙,上面繪製着一道晦澀深奧的咒文,還沒等劉啟超仔細望去,就「呼」的一聲自燃起來,化為一堆灰燼。
「又是御紙術。」劉啟超都不用去看,便知道這個鬼影也是由符紙變的,不然自己不會鬼影到面前了還沒感應到。這種符紙所變的鬼,既有尋常惡鬼的速度和無影無蹤的能力,又能避開術士天眼和靈覺的偵查,真是頗為詭異和危險的存在。
附近的天色又暗了幾分,不光遠處的景象看不大清,就連近在咫尺的亭台樓閣都有些模糊,只能看出個大致的輪廓,這種情況非常的不妙。如果有敵人埋伏在附近,不管是人還是鬼,自己都很難第一時間發現。劉啟超有些後悔沒有在西閣拿一盞油燈出來,雖說作用也未必有多大,可畢竟聊勝於無,現在只能靠自己的一雙肉眼了。
「嗯,下雨了?」劉啟超忽然感覺鼻翼一濕,似乎有雨點打落,他抬頭望天,果然無數豆大的雨點自陰沉沉的蒼穹之上灑落,「噼里啪啦」地摔碎在堅硬的地面。「不妙啊,等找個地方先避避雨!」
劉啟超環視四周,發現只有右前方有一處相對比較破舊的房舍,他連忙運起輕功,縱身躍向那裏。雨勢越來越大,幾乎串連成線,劉啟超的雙眼都被雨水弄糊了,豆大的雨點打在臉上,竟有一種劇烈的疼痛感。好不容易趕到屋檐下,劉啟超的衣衫已經完全濕透了。
輕輕把外套脫下,劉啟超雙手較力,將其擠出一股股渾水,如此反覆幾次,外套總算不再那麼濕漉漉的。正當他猶豫着是否將褲子也脫下擰乾時,樓上忽然傳來一陣陰森的笑聲。劉啟超立刻有所警覺,拔出葬天刀橫於胸前,小心翼翼地環視四周,同時靈覺大開,雙眼之間不時有青光閃爍。
這時劉啟超注意到目前自己所在的這棟兩層小樓,裝飾佈局和金谷園的其他建築完全不是一個風格的,這棟小樓內部仿佛是荒棄了十幾年的模樣。一應家具都破舊不堪,桌椅上蒙了一層厚厚的灰塵,牆角甚至還有一些蛛網。劉啟超用刀尖敲擊着地面,小心翼翼地朝前移動,這種鬼屋似的環境,極有可能設有機關陷阱,不容他不小心。
「吱呀……」劉啟超身體右側的一扇窗戶忽然毫無徵兆地開啟,一陣夾雜着雨水的寒風呼嘯着捲入屋內。劉啟超被當頭澆了一臉雨水,他先是一愣,旋即滿不在乎地用手抹去臉上的水跡,緩步走到窗前,準備伸手把窗戶闔上。
一道寒芒倏然自窗戶上方飛掠而下,目標正是劉啟超伸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