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國。
陳平安沒有轉身望向那支騎軍,而是問了老將軍一個奇怪問題,「將軍姓姚?祖上與寶瓶洲北邊大驪王朝的姚氏,可有關係?」
老人皺緊眉頭,「大驪王朝?不曾聽說。」
老將軍稍作猶豫,「不過我大泉姚氏先祖,的確來自寶瓶洲,但是具體何處,先祖對此諱莫如深,當初命人撰寫家譜,只提到了龍窯二字出身,以及一些家鄉的風土人情。而且明言不許後世子孫,去寶瓶洲尋祖訪宗。」
陳平安再問:「將軍的先祖可曾提及什麼街巷名字,或是……一棵樹蔭茂盛的大柳樹?」
老人雖然很想點頭,興許就可以與這個怪人攀上關係,說不定可以贏得一線生機,可是光明磊落的耿直心性,不由得他如此行事,況且涉及祖先籍貫,後世子孫哪裏好胡亂攀扯,沉聲道:「沒有說什麼街巷,也沒有什麼柳樹,只說故鄉的槐花滋味不錯,代代相傳,我大泉姚氏祖宅大院,就種植有一棵千年老槐。」
陳平安這才轉過頭,對那位老人笑着點了點頭,「明白了。」
老人愈發疑惑,你這孩子到底明白了什麼?
劍修似乎也在等待什麼消息,眼角餘光一直飄忽不定,仿佛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便打趣道: 「你們倆拉家常,聊完了沒?聊完了咱們就辦正事。」
陳平安雙手按住痴心劍柄和停雪刀柄上,問道:「是有人花錢買兇-殺人?你們則收錢替人消災?」
中年劍修一臉無奈道:「你話很多唉。」
陳平安笑道:「不常見的,你們剛好碰上了。」
夾雜在姚家鐵騎當中,有一位與老將軍面容有幾分相似的少年騎卒,看看那個凶神惡煞、殺人如割麥子的劍修,再看看一襲白袍、兩袖清風的年輕人,少年邊軍的腦子有點不夠用了。
一名與老將軍隔了兩個輩分的年輕驍將,總算有機會喘口氣,與主公說幾句話,先前只能一路逃亡,眼睜睜看着一位位袍澤死於飛劍之下,實在是狼狽不堪,這位及冠之齡的年輕驍將,臉上被劍修飛劍割裂出一道血槽,皮開肉綻,十分悽慘,可是年輕人全然不在意,只是輕聲問道:「將軍,以那名歹人劍修展露出來的飛劍神通,不應該讓我們放出訊號給三爺和九娘的。」
老人一直盯着那個遊俠兒的背影,聽到身邊親信的問題後,冷笑道:「我們既是目標之一,更是誘餌。」
年輕騎將顯然是姚家鐵騎的嫡系,知曉許多邊軍和朝廷內幕,小心翼翼道:「那麼朝廷之前秘密借調我們大半數軍中修士,去參與金璜府君和松針湖水神之爭?」
老將軍低聲感慨道:「這也算是幕後之人的陽謀了,既能讓南邊敵國內耗元氣,也為我們這次遇襲埋下伏筆。這絕不是一個繁露馬氏可以做到的……」
陳平安轉頭問道:「敢問姚老將軍,為何被這兩人追殺?」
老人笑道:「可能是沙場恩怨吧。」
這場陰謀,涉及大泉朝堂一些密事醜聞,老人當然不願多說。
姚家邊軍,一向對歷代劉氏皇帝忠心耿耿,遠離廟堂紛爭,誰當了皇帝,就聽命於誰,不摻和任何風波。
但是最近十年間,出現了一個無可奈何的意外。
按照祖訓家規,姚氏女子,不外嫁世族豪門,只與地方士族通婚聯姻。
可是老人的年幼女兒,當年與一位遊歷邊境至此的年輕人,一見鍾情,男子也品行、才學俱佳,兩人還並肩作戰,出生入死過。本該是喜結連理的好事情,成為一對令人羨慕的神仙眷侶。只是老人當時恪守家規,不贊同此事,他女兒不愧是姚氏女子,便默默承受下這份相思之情,給那人寫了一封絕交信,不曾想那名大泉王朝的頭等世家子,竟然再次來到邊關,大雪天,堂堂吏部天官之嫡長子,在姚氏祠堂外跪了一天一夜,姚家上上下下,皆動容不已,最後實在是沒理由拆散這對鴛鴦,老人就答應了女兒與他的婚事,但是老人這一輩人,沒有任何一人赴京參加婚宴,在那之後他女兒也有回娘家過一次。
老人與那位位高權重、執掌天下官吏升遷之路的親家,更是從無書信往來。
可即便如此「不近人情」,依舊撇不清女子姓姚的事實。
只是一次破例而已,十年後,就帶來了家族覆滅之
第三百三十一章 槐葉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