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患。
先是去年老將軍的那位尚書親家,被廟堂死對頭的繁露馬氏,暗中指使言官,大肆彈劾,吏部尚書被龍顏震怒的皇帝陛下,狠狠申飭一番,嚇得他回到家後,就立即動筆,趕緊上書一封,措辭淒涼,「體態孱弱,垂垂老矣,猶然不如稚童,牙齒所余不過三兩顆,與『鮮』字無緣已久」,主動要求告老還鄉。
皇帝陛下不准,但是老尚書在吏部衙門的聲勢,跌落谷底。
只是這次除了根深蒂固的黨爭,真正麻煩的地方,還是牽扯到了儲君,京城又多了很多不講規矩的外鄉人,位居廟堂要津,推波助瀾。有意思的是,三位皇子,都很出類拔萃,各有擅長,放在大泉任何朝代,都是毋庸置疑的太子人選。
京城官員的起起伏伏,邊陲將領的東跑西調,讓人目不暇接。
連遠在南方邊境的姚家鐵騎,都沒辦法置身事外,大泉王朝最近這些年的暗流涌動,其中兇險,可想而知。
劍修廝殺只在一瞬間。
那柄懸停在姚家鐵騎外圍的本命飛劍,從馬隊中間一掠而過,好在中年劍修為了追求極致速度,揀選了一條路上沒有障礙的最快路線,不然恐怕這一劍又要刺透好幾顆頭顱。
陳平安推劍出鞘,雙指併攏作劍訣,駕馭竇紫芝這把耗費家底的法劍痴心,抵禦從背後迅猛而至的劍修飛劍。
中年劍修心一沉,年紀輕輕的不速之客,不但是一名劍師,那把佩劍竟然能擋住自己本命飛劍「燈燭」?難不成還是件深藏不露的法寶?不然以燈燭的鋒芒,江湖上所謂的神兵利器,根本就經不起飛劍燈燭的一擊,可那把佩劍好似連一個缺口都未崩開。
魁梧扈從有些幸災樂禍,「先生,還不急嗎?」
中年劍修並未動怒,微笑道:「試試此人深淺,就當陪他玩一會兒,我有自保的本事。」
「如此甚好!」
身披甘露甲的純粹武夫,猙獰大笑,一腳踩出一個坑窪,暴起前沖,對着那個年輕人就是五六丈外一拳遞出,拳罡洶湧,罡氣碗口粗細。
陳平安一手負後,縮在袖中,在駕馭痴心一次次抵禦劍修飛劍之際,抬起手臂,以掌心迎向那道拳罡。
五指一抓。
拳罡竟是直接被陳平安捏碎。
魁梧扈從哈哈大笑,倒也沒有半點慌張神色,本就是試探性一拳,五成功力都不到,「先生,道行不算淺了!至於到底有多深……」
一身雪白甲冑的漢子輕喝一聲,驟然加速前沖,眨眼之間就來到陳平安身前數步外,右手猛然掄起一臂,這一拳遞出之時,由於出拳快若奔雷,魁梧漢子的整個右側肩頭,都綻放出雪白光彩。
砰然一聲。
依然用手掌擋下了披甲漢子的一拳。
這名刺客眼中流露出一絲不解,眼前年輕人,紋絲不動?
雖然疑惑,但沒有耽誤抬腳的一記狠辣膝撞,武夫搏殺,尤其是高手之戰,念頭急轉的同時,每次出手還要發乎本能,甚至要快過「心意和想法」,這才算真正登堂入室了。
陳平安背後那隻手離開袖子,輕輕一拍眼前白甲扈從的膝蓋,使得他身體一個前傾,然後一肘錘在此人胸口。
身披神人甘露甲的魁梧武夫,被一肘打得向後飄蕩而出。
只是那一拳猶然被陳平安握在手心,於是被一扯而返,陳平安一拳砸在那人心口外的甘露甲上。
魁梧漢子轟然倒飛出去,摔在十數丈外的地面上。
只是身負兵家甲丸,受傷很輕,只是體內氣機震盪更多一些,嘴角滲出一絲血跡而已。
手掌一拍地面,漢子重新起身,吐出一口帶着血絲的唾沫,左右咧嘴,埋怨道:「先生,他娘的這傢伙到底是劍師,還是橫煉體魄的外家拳宗師?」
中年劍修站在他身後,笑容玩味,「你還不許一個武學天才兩者兼具啊?」
漢子深呼吸一口氣,轉頭看了眼山坡頂上的魏羨,心情不再輕鬆,對劍修說道:「那這小子就真是該死了。先生,你玩夠了沒有,咱們可千萬別陰溝裏翻船,這傢伙可不是一個人來的。」
劍修點點頭,「大泉劉氏和姚老兒的香火情,應該就這麼點了,既然如此,那就可以開始起網了。」
第三百三十一章 槐葉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