嫩道人在鴛鴦渚一戰成名,打了南光照一個半死。
南光照被嫩道人丟入河水當中,一時間竟是無人敢撈。
一位聲名卓著的飛升境大修士,只是憑藉那件破碎不堪的水袍,就那麼隨水飄蕩。
嫩道人站在岸邊,落在各方看客眼中,自然就是顧盼自雄的氣度,道風高渺,無敵之姿。
鴛鴦渚島嶼那邊,芹藻與那位嫩道人遙遙心聲詢問:「前輩,能否讓我先救起南光照?」
嫩道人嗤笑一聲,「可以,怎麼不可以,隨便救,撈了人,等下就可以讓人救你了。」
芹藻無可奈何。
這位巔峰飛升境大修士的心性,絕不可以常理揣度。以後一定要少打交道,能避開就一定讓路。
李槐渾身不自在,他習慣了在一堆人里,自己永遠是最不起眼的那個,根本不適應這種萬眾矚目的處境,就像螞蟻滿身爬,緊張萬分。天曉得鴛鴦渚四周,遠遠近近,有多少位山上神仙,當下正在掌觀山河,看他這邊的熱鬧?
李槐問道:「受傷麼?」
嫩道人心中一暖,好像大冬天吃了頓火鍋,瞬間斂起身上那份桀驁氣勢,咧嘴笑道:「屁事沒有,些許術法砸在身上,撓痒痒呢。」
嫩道人突然一個低頭哈腰,搓手不已,賠笑道:「公子,只管寬心,我與公子朝夕相處,如伴芝蘭,自然而然就改了很多脾氣,今兒做事,很留一線了,這老東西都沒跌境,而且沒那尋仇的膽子。」
那個不知姓名的老兒,要是真有這份說死就死的英雄氣魄,倒好了。下一場廝殺,雙方訂立生死狀,挑個僻靜地方,出手無顧忌,事後文廟肯定都不會管。
先前沒有聽從李槐的意思,早早收手,千萬不能被老瞎子聽了去,由奢入儉難啊,跟在李槐身邊,每天享福,嫩道人如今可不想回那十萬大山繼續吃土。
李槐說道:「山上恩怨,我最怕了,不過你境界高,有自己的脾氣,我不好多勸什麼,只是浩然天下,到底不比十萬大山那邊,一件事很容易牽扯出千百事,所以前輩還是要小心些。最後說句不討喜的話,人不能被臉皮牽着走,面子什麼的,有就行,不用太多。」
李槐行走江湖的唯一宗旨,就是我不自找麻煩,麻煩也別來煩我。
嫩道人心中感嘆一聲,能夠感受到李槐的那份誠摯和擔憂,點頭輕聲道:「公子教訓的是,僅此一回,下不為例。」
李槐驀然大笑,一巴掌拍在嫩道人肩頭,「你這老小子,可以啊,原來真是飛升境。」
嫩道人有些難為情,「還好,還好。」
到了老瞎子那邊,一腳就得趴下,給踩斷脊梁骨。就算離開了十萬大山,不過是多幾腳的事。
白也。東海觀道觀的臭牛鼻子老道。雞湯老和尚,護法東傳的僧人神清。在蠻荒天下裂土割據的老瞎子。
這幾個十四境,各有千秋。
白也手持仙劍,殺力最高,毋庸置疑。
神清的金身不敗,最難破開。浩然山巔曾經流傳一個小道消息,「半個十四境的攻伐,兩個十四境的防禦」。據說可能是阿良的最先提出這個說法。
關於這位外鄉老僧的合道方式,浩然天下的山巔修士,只是些猜測,有說是合道一部《金剛經》的,還有那「龍象煉化百萬獅子蟲」的古怪說法。
老觀主道法極高,學問駁雜,註定會很難纏。至於老瞎子,太過性情古怪,孤僻乖張,喜歡搬山作畫,在蠻荒天下,就沒有過真正意義上的出手,所以一切都是謎團。
哪怕是當了多年看門狗的嫩道人,仍是不清楚老瞎子的大道根腳。
十四境大修士的合道路數,拋開天時地利兩條大道不談,只說第三種的合道人和,確實一個比一個匪夷所思。
白也的心中詩篇,吳霜降的道侶心魔,斬龍之人的世間有真龍,陸沉的五夢七心相。
嫩道人瞥了眼那一襲扎眼至極的粉色,還是忍住出手的衝動。
不然擱在十萬大山,只要不是劍氣長城的劍修路過,誰敢穿得這麼花里胡哨,嫩道人真忍不了。
蠻荒桃亭,浩然顧清崧,白帝城琉璃閣閣主。
第七百九十五章 酒中又過風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