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開福地大門。
經過那場對姜氏對雲窟福地而言都是浩劫的變故之後,姜尚真其實就等於徹底失去了玉圭宗的下任宗主之爭。
因為劍修韋瀅,就是在那個時候,被荀淵安排去了九弈峰。而那之前,哪怕心氣極高的韋瀅自己,都不覺得有本事能與前輩姜尚真爭什麼,一旦與姜尚真有了大道之爭,韋瀅自認沒有任何勝算可言,一旦被姜尚真盯上,下場只有一個,要麼死,要麼生不如死。
玉圭宗終究是一洲最拔尖的名門正派,而姜尚真整治福地的手段過於殘忍暴戾,荀淵私底下將姜尚真喊到祖師堂外邊,接連問了他三個問題,後不後悔,要不要收手,想不想死在祖師堂裏邊。
姜尚真說不後悔,雲窟福地裏邊都沒人可殺了,當然可以收手,至於那幾個祖師堂裏邊的老王八蛋,既然暫時打不過,那就從長計議,以後再說,就當是修心養性了。
崔東山曾經跟姜尚真聊起這樁往事,笑嘻嘻詢問周首席回頭看往事,有何感想。
姜尚真當時喝着酒,只是笑言一句,我自己蠢,怨不得別人,蠢到與我為敵的,又沒有我這樣的逃命本事,當然死了也別怨我。
崔東山最後笑問一句,周首席,你這麼兢兢業業幫着咱們蓮藕福地,該不會是攢着一肚子壞水,等着看好戲吧?
姜尚真大罵不已。
最後兩個極聰明的人,就只是默默喝酒了,像他們這類人,其實喝酒是不太需要佐酒菜的。
比如玉圭宗祖師堂裏邊的那幾個老王八蛋,在那場大戰當中,其實都死了。所以都不用姜尚真秋後算賬,報什麼仇。
不管山上山下,好人壞人,人心善惡,成年之後的男人女人,誰沒有幾壇深埋心底的傷心酒?只是有些忘了放在哪裏,有些是不敢打開。人生路上,每一次敢怒不敢言,還要與人低頭賠笑臉之事,可能都是一壇苦酒,大概苦酒多了,最後教人只能悶不吭聲,接連成片,就是苦海。
崔東山眺望遠方,眉眼柔和,「先生希望落魄山永遠是今天的落魄山,我希望先生永遠是明天的先生。」
陳平安笑道:「為何不是今天的先生?」
崔東山趴在欄杆上,笑眯起眼,喃喃道:「學生相信每個明天的先生,一定會比每個今天更好吧。」
陳平安伸手按住白衣少年的腦袋,然後抬起手掌,雙指彎曲,一記板栗重重砸下,「還說落魄山的風氣,不是你帶歪的?!」
遠處小米粒扯了扯裴錢的袖子,伸手擋在嘴邊,偷偷笑道:「裴錢裴錢,你瞅瞅,大白鵝肯定又說錯話嘞。」
裴錢笑道:「別喊大白鵝,小師兄最喜歡記賬。」
小米粒笑哈哈道:「喊的喊的,有事就喊小師兄,沒事就喊大白鵝。」
裴錢眨了眨眼睛,「這是什麼話,誰教你的,沒有人教吧,肯定是你自學成才,對不對?」
小米粒訝異道:「啊?」
眼神示意裴錢,給個暗示,我好回答這個難題。
裴錢抬起胳膊,彎曲手指作板栗狀,輕輕擰轉手腕,呵了口氣。
小米粒懂了,立即大聲嚷嚷道:「自個兒開竅,自學成才,沒人教我!」
崔東山轉頭笑呵呵。
小米粒咳嗽一聲,轉過身,使勁給大白鵝使眼色,斜瞥裴錢。
崔東山大喊道:「大師姐,右護法好像在與我暗示些什麼。」
小米粒趕緊攔在裴錢和大白鵝之間,蹦跳起來,使勁揮手,遮擋裴錢的視線,喊道:「裴錢裴錢,麼得麼得!大白鵝在挑撥離間哩。」
結果崔東山挨了陳平安一板栗,小米粒挨了裴錢一板栗,雙方都不賺不虧。
崔東山抱着腦袋,轉頭笑道:「先生,渡船為了省錢,就只能是這麼慢悠悠回鄉了,先生有事先忙,不如御風去往京城更快。」
陳平安點點頭,覺得可行。落魄山一線秉持勤儉持家的傳統,不能稍微有點家業,就大手大腳。
所以之後就帶着寧姚,離開龍舟
渡船,聯袂御風遠遊。
小米粒抱住欄杆,拿臉蛋蹭了蹭胳膊,好人山主又忙去嘍。
崔
第八百二十七章 夜遊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