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平安站在祖宅門外的巷子裏,看了看兩邊的隔壁宅子。
小陌心中瞭然,問道:「公子,本命瓷碎片就藏在附近?」
陳平安點點頭,笑道:「就是不知道在左手邊還是右手邊的宅子裏邊。」
藏得不錯,真可謂是遠在天邊近在眼前了。
洪州邊境,那支隊伍在一處驛站停下,因為是官員,有「公務在身」,驛站那邊自有安排,按照規矩走就是了,按部就班,井井有條,十幾號官吏有條不紊下榻於這座草澤驛。若是官場熟人入住,想要睡得好,驛站的官舍客房都是有講究的,得按官職下榻,從上往下輪着來,如果人滿了,想要插隊之類的,肯定還是不成。不過想要吃得好,倒是沒問題,比如驛丞可以自掏腰包,請廚子開小灶,做出一頓豐盛酒宴,這種事,不算違例。國之善法,不在一味嚴苛,必然合乎情理,一向是國師崔瀺反覆強調的。
進了官舍屋內,皇帝宋和伸手抹過桌面,抬起手,並無灰塵,再去窗台那邊,輕輕一抹,還是潔淨無塵,笑道:「以前關老爺子當面質疑先生,說國師你大事管得好,這是本事,但是那些小事管得太多太細,就不妥了,信不過六部衙署?」
宋和拇指和食指輕輕搓動,「事實證明,當年先生那些反覆推敲、一直作細微調整的『小事』,先生管得很好,久久見功,越往後推移,越有後勁。」
繡虎崔瀺,除了大驪國師,其實還是宋和的授業恩師,在某種程度上,吳鳶跟皇帝陛下算是文脈相同的師兄弟。
只不過他們這一脈的同門,與文聖一脈並無關係就是了。
余勉壓低嗓音,好奇問道:「陛下,你還沒說,當年國師是怎麼回答關老爺子的?」
宋和微笑道:「記得先生當時只是回答一句,『我信得過你們的用心和初衷,信不過你們的手段和韌性』,就是這麼一句,把咱們關老爺子噎得不行。」
驛站馬廄旁,老車夫看着那個坐在欄杆上邊的年輕道士。
老人倍感無力,剛要開口言語,頭戴蓮花冠的道士便做了個手指抹嘴的手勢,示意對方別說話。
陸沉雙手撐在欄杆上,笑道:「放一百個一千個心,貧道可不是找你敘舊的,找別人。」
老人猶豫了一下,有了個猜測。
陸沉立即伸出大拇指,再拱手搖晃起來,「前輩不愧是雷部斬勘司的頭把交椅,晚輩佩服佩服。」
老人笑道:「陸掌教帶走她是最好,就當是給那個姓陳的找點樂子,將來兩個同鄉人,在異鄉重逢,仇家見面,分外眼紅,就有趣了。」
陸沉在驪珠洞天擺算命攤十餘年,相互間都不陌生。
可憐陸尾,還是個陰陽家的仙人境,處心積慮,算來算去,結果連自家老祖宗近在咫尺都算不到。
陸沉埋怨道:「說好了不聊天的,前輩怎麼回事。」
老人爽朗笑道:「陸掌教是個頂好說話的人,不會計較這些。」
陸沉眼神幽怨道:「所以你們一個個就可勁兒欺負好說話的人,對吧。」
老人搖搖頭,「小鎮十年,山上練氣士的彈指一揮間,我跟陸掌教可算好聚好散。她來了,不耽誤陸掌教你們敘舊。」
老人離開此地。
一對父女,牽馬而來。
陸沉挪了挪屁股,落在地上,與那對父女使勁招手,殷勤喊道:「這裏這裏。」
當然施展了些許障眼法,讓自己瞧着不那麼年輕,用阿良的說法,就是更有成熟男人的滄桑味道了!
朱河覺得那個滿臉笑意的「中年道士」,瞧着有點眼熟。
道士趕忙比劃了幾下,最後作出搖晃簽筒的手勢,笑道:「記起來了麼?我啊,在槐黃縣城那條主街路邊擺攤的那個。」
朱河滿臉驚喜,笑道:「陸道長?!」
朱鹿其實一眼認出對方,她只是依舊假裝不認得這個算命道士。
父女兩個,當年在小鎮先後都慕名前往攤子算命,只是各有不同,一個是想要知道自己女兒何時起運,一個是測算自己的姻緣。
陸沉笑道:「你是叫朱河對吧?朱兄,貧道有個朋友,托貧道問
第一千零四十章 報道梅花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