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覺醒來,便已經到了魔界的早上,其實魔界的早晚並無多大分別,即使到了白天,也僅有一絲亮光能穿過兩界之間的屏障,透到魔界裏面。
我一臉迷茫的從從床上爬起來,瞄了眼窗外一如既往的漆黑,千言萬語最後只能化為一聲嘆息,心裏想:難怪其他幾界對於魔界的偏見這麼大,這種黑天墨地的環境,要能讓南無住上幾個月,保不准他就能不負寺廟一眾人的萬眾睢睢,而變成一個沉默寡言的和尚。
正在無限遐想着未來的生活,突然門外傳來『扣扣』的敲門聲,我默了默,最後還是慢吞吞的拿起床邊的外衫,隨手一裹,也不管是否衣衫不整,直接揚聲喊道:「可以進來了!」這才發現敲門的是個侍女模樣的魔,長得挺漂亮,手裏備着洗漱的茶水艾條以及換洗的衣物,在這樣一個昏昏沉沉的清晨,倒是讓人眼前一亮,連帶着心情都變好了。
於是,便一邊打着哈欠,一邊問:「幾時了?其他人都起了嗎?」絕不誇張的說,在那一刻我清晰的看見了那位侍女臉上的笑臉,瞬間變得無比僵硬,沉默片刻,她還是言簡意賅的回答道:「大人,您睡了兩天,現在已經申正三刻了。」
哈欠聲就這麼戛然而止,無語良久,還是有些不可思議:「我睡了有這麼久?」只見那侍女矜持的點了點頭。得到肯定答案,即便我再無法消化,也只能接受。不過一剎那的時間,我便再次恢復以往的雲淡風輕,對着侍女溫聲道:「你先出去,我洗漱完畢之後就去找他們。」侍女一躬身,便要退出門去:「是,我這就去稟告尊主。」
等門再次關上之後,我便又打了個哈欠,不甘不願的仰躺在床上,微微眯了下眼睛,正要坐起來的時候,才發覺自己頭痛欲裂,精神絕對算不上好。我晃晃腦袋,感知了一下體中的靈力——不行,還是稀薄的可憐,縛仙鎖早就被西華老頭取下來了,可如今修為還是與凡人無異,甚至在自己生命力幾乎枯竭的情況下,較之尋常凡人還要遜色七八分,保守估計目前應該是走一步路喘三下。
認識到這個問題的嚴重性之後,雖然行動的速度依舊緩慢,可心裏的想法卻是暢通了不少。起先我為了能讓魔界逃走,幾乎是捨身取義了,可歸根到底,我與魔界並無任何干係,若不是知道万俟棠是為了救玉戈才來趟這趟渾水的,所以逃離之後,必會想法子救小戈,否則,我即便只有一線生機,也要牢牢抓住。
其實當時自己浪費了自身最後一點靈力,為他們拖延了時間的時候,我心裏有多複雜,只有自己知道,那時候會有不甘,會有害怕,會期盼,甚至有些後悔。可後悔不過一剎那,便狠狠的被自己打斷了:你憑什麼後悔?能把小戈救回去,你不該高興嗎?當時應該是十分羞愧的,為自己的那種後悔,哪怕只有一點點。畢竟他是我在這世上最親的人之一。
若是我不去救他,那麼世界上沒有任何人有立場做這件事情。我當時甚至不知道万俟棠在聽了我的傳音之後,是去救他?還是……轉身就走。
那麼這就是我如今戒備魔界的因由了——万俟棠與我家小戈只相識了不過一個月,為何他會莫名其妙的將小戈從南河山莊擄走?僅僅只是路過嗎?還有他為何平白無故的對我家小戈那麼好?甚至不惜為此與仙界開戰。
別與我言三語四的說他是因自尊受挫,認為仙界西華老頭的言辭舉動傷了魔界的面子,才如此作態。万俟棠又不是少不更事的垂髻小兒,遇到生死存亡的時候,自尊壓根救不了你,『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才是真理。一言以蔽之,就是我不信他,即使万俟棠看上去是個襟懷坦白的大丈夫,可排除這些,他首先是個魔。
世人縱然對魔界有很深的誤解,但鈞姐姐也說了:「那些傳言多半是假的,以謠傳謠罷了,但他們不按常理出牌是真的。」其他人我或許不信,但對寺廟裏一眾人,我卻是深信不疑。所以當下十萬火急的事情就是離開魔界,早日回到寺廟中。
我握了握拳,深吸口氣之後,便動身起來洗漱穿衣。等我步履蹣跚的走到了北涿殿正殿的時候,我已經措好詞告訴他們我即將帶着小戈離開的事了。但令我絕望的是他們已經擺好了酒菜,正打算開飯。看見我到了,又若無其事的轉過頭,繼續吃飯。
只有玉戈小跑過來,作勢要扶我,我也不欲蓋彌彰了,直接把半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