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說,梅家的事情,與桂家不相干,可來的是縣衙的人,梅安不免多想。梅平糊塗了,現成的罪名送上去,引來衙門中人,可是梅童生家這個衙門也主動管,就有些過了。
梅安既恨村民多嘴,也懷疑桂家在背後使壞,才會讓官差對梅家不善。
梅童生糊塗,兒媳婦被官差帶走了,還有幾分快意,梅安這個一族之長卻還清醒着。真要是兩個「忤逆」官司都落定了,那梅家還能有什麼好?
家裏有一個不肖兒孫是意外,再二再三的,世人只會覺得這個人家沒有好人了。
況且梅平那邊的「忤逆」狀子,追到縣上能說股梅平撤下來;杜氏這裏,卻是衙門直接上門抓人的,沒有原告。
原本梅家最後的倚仗是梅童生這一房,眼下梅童生油鹽不進的模樣,卻是不跟着添亂都不錯了。
梅安沒有法子,只能迎風冒雪往桂家去。
親眼看着官差上門調查梅青樹「不孝」實證,梅晨本還有些竊喜,可沒有想到竟是牽連到杜氏頭上,不由得嚇得慌了神。
到底是九歲的孩子,就算平素不喜杜氏勢利,也沒有要將族嬸害的入監獄的想法。更不要說杜氏再不好,也是梅晟的親嬸子,梅晨也怕梅晟曉得了怪罪。
原本,梅晨還想要將自己慫恿二爺爺的事告訴長輩,叫他們不要害怕官司,回頭撤訴就是了,如今牽連到杜氏也不敢說了。
事情鬧得這樣大,不是一頓板子能完結了的。
見祖父往桂家去,梅晨藉口攙扶,也跟着梅安、梅青林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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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家住在村子把頭,又是雪天,都貓在堂屋,因此還不曉得村里來過官差。
等梅家祖孫三代過來,面帶急切、語帶祈求,桂重陽與梅氏還糊塗着。
直待梅安說了緣故,桂重陽不由驚訝不已,那梅平到底是真糊塗還是假糊塗?不過那個老頭不是最聽梅安的,怎麼自作主張了?
待看到梅晨眼神閃爍,掩飾不住的心虛,桂重陽覺得明白點什麼。
只是梅家怎麼折騰都是梅家的事,到了今日也是自作自受罷了。
「這狀子是梅家遞的,來的是衙門的人,小子實不知能有什麼可幫忙的地方?」桂重陽皺眉道。
「可是知縣大人那邊……到底與重陽小哥認識……」梅安再也擺不出村老的架子,帶了懇求道。
桂重陽不解道:「這樣的大事,不是當找兩位秀才公出面嗎?」
梅家叔侄有秀才功名,見官不跪,雖不至於到與知縣平起平坐的地步,可往衙門裏打點對話也比尋常百姓要便宜。
知縣是朝廷命官,可知縣衙門吏員多是地方讀書人擔當,這關係也好找些。
梅安漲紅了臉,卻不好直接說緣故。能說他信不着梅青柏人品,怕梅家這個時候再鬧出「休妻」的事,徹底得罪了杜家,畢竟梅秀才有休了杜大姑的前例在;至於梅晟那裏,則是他自己的一點私心,不願意將梅晟這個最有前程的族侄牽扯進來,這官司善了還罷了,不善了露面的都要被牽連。
梅氏猜出梅安的私心,卻是惱了,直接道:「重陽與縣令也不過只是認識罷了,之前買地之事欠了銀子,如今還沒有補上,再去上門討人嫌就太不知趣了!」
銀子是沒有還,卻是直接用南京的莊子頂的,只是這些旁人不知,也沒有必要宣揚就是。
可是聽到梅安耳中,更是篤定桂重陽之父生前與縣令關係不俗。
這年頭,銀子豈是好借的?更不要說那是六頃地,幾千兩銀子?
不是說之前知縣太太娘家也要買杜家的地,結果等到杜家賣地,知縣沒有向着岳家,反而幫着桂重陽這個孤子買地,這得是多深的交情?
梅安只恨自己才想明白這個道理,要不然早早告誡侄子那房,也不會有今日禍事。
不說梅安還在桂家歪纏,就說梅童生那邊。
梅童生是快意了,小李氏真是要嚇死了。
這分家給薄厚與直接將杜氏送衙門可不是一回事,杜家老爺今天沒有露面,顯然是不在家,可總有回來的時候。
「老爺,二娘既不在,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