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計一把;他梅青柏一個鄉下秀才,有什麼值得人算計的?
如今,實在收不了手啊。
眼見自己苦口婆心說這一堆,兒子還沒有迷途知返模樣,梅童生也惱了,拉着梅秀才胳膊道:「隨我家去!老子還沒死呢,明兒開始我就盯着你,看你還怎麼耍?」
梅秀才重重地嘆口氣道:「爹,不能收手,起碼這個時候不能收手啊!」
梅童生只當兒子跟自己一樣心疼那一百兩銀子,道:「老二,那一百兩舍就舍了,只當花錢買平安!再賭下去,可就真的上癮了!」
「爹,不單單是一百兩!」梅秀才原本想要瞞下那五十五畝地的事,可眼見着不說清楚,老爹一定會拉着自己回去,連忙道。
梅童生臉色發青,道:「一百兩都不夠?還欠了?那是多少?」
家裏只有幾十畝地,全部都佃出去,一年租子全是糧食,也賣不了幾個銀子。一百兩是幾年的收益,且要攢上些日子。
「那五十五畝地全買了!」梅秀才低着頭道。
梅童生瞪大眼睛,神情恍惚,好半天才反應過來兒子說的是什麼,臉色一下子漲的青紫,身子也站不穩,手指哆嗦着,指着兒子,翻了個白眼,身子一下子軟了下去。
「爹!」梅秀才連忙扶住,臉色也嚇得慘敗。
這要是因為賭博將親爹氣死了,那他的前程也到頭了。
手忙腳亂在兩個熱心路人的幫助下,梅秀才將梅童生扶到醫館。
幸好只是痰迷心竅,大夫用銀針扎了幾針,梅童生就醒了,只是到底上了年歲,手足無力不說,眼見着嘴角的大泡就起來了。
親爹如此,梅秀才到底不是畜生,如何能還有心思去賭場,叫大夫開了調理的方子,抓了幾帖藥,隨後僱車,親自送老爹回了木家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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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記布莊,大堂。
杜老爺面色鐵青,坐在一把椅子上,身邊燕翅排列着幾個健仆,看着眼前一切。
櫃枱里的布匹只剩下幾匹不值錢的碎花布,其他的都不見。
一個健僕從後門轉身進來,躬身稟道:「老爺,庫房空了,張福那傢伙也不見了!」
這個結果,並不意外。
方才眾人來時,見好好的鋪子關門,就發覺不對頭。
「可打聽清楚了,到底是怎麼回事?」杜老爺咬牙切齒道。
昨天因秋稅的事情被坑了一次,杜老爺就疑到老夥計張福頭上。免稅這樣的大事,村子裏閉塞得不到消息,鎮上不會絲毫得不到消息。
今早杜老爺想起此事,特意問起妻子張福的兒子百歲。李氏便道,張福家的身體不舒坦,叫了百歲在鎮上。
杜老爺一聽,就察覺出不對頭,叫了人手匆匆趕到鎮上,卻是遲了一步。
張福全家跑了不說,在跑之前還將布莊裏的存貨都賤賣了。
杜里正壓着怒火,心中更加警醒。
張福一家三口都是杜家家奴,其中張福跟着自己三十多年,如今卻是做了逃奴。若是張福只是貪財還罷,要是他勾結外人,後患無窮。
「老爺,方才我打聽了,布莊早上還正常開業,張福也在,後來梅家老爺子來了又走了,張福就叫人關了鋪子。」一個健仆在外頭打聽了一圈,回來報。
「梅、從、善!」杜里正一字一頓道:「好,我倒是要看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雖說杜里正心裏也明白,梅家不會有那個膽子算計自己,可也忍不住遷怒到梅家。
一行人匆匆而來、匆匆而去,布莊這裏暫時顧及不上後續,依舊關了鋪子。
不出半日功夫,不少街坊鄰居就知曉杜家鋪子的買賣桂五就得了消息,知曉杜記布莊的掌柜卷了銀子跑了。
「怪哉,張福帶了家人進京了!」桂五之前察覺出張福不對勁,就叫人盯着他,沒想到正好遇上張福闔家出逃,就叫人綴在後頭,得了張福的落腳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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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家村,黃昏時分。
桂重陽在村塾這裏熬到下學,才與梅小八回家,結果正好遇到杜家的馬車在村里呼嘯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