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弘毅所言不容易,秦瑞和當然明白。眼下他所寄望的也只能是安國軍這八千人,至於城外各處駐防的其餘安國軍部隊他已經不作任何指望,戎人如此刀鋒之下,那些將領恐怕已經開始考慮撤退事宜,一旦邢州城與戎人交上火,他們基本也就有了理由往南撤了。
近來半個多月的時間裏,從北方扯下來的軍隊不知凡幾,至少半數其實還保留着完整建制,但在一擊即潰的前提下,這些人似乎是發自內心的恐懼,因此竟是被戎人驅趕着南下,沒有任何抵抗不說,甚至一路上造成的禍亂比之戎人也不遑多讓。
秦瑞和當然明白這當中的道理,但對於這些已經發生的事情,他也無能為力。
秦瑞和頓了頓,笑道:「古將軍倒也不用擔心,邢州以外乃是我朝將近六分之一的國土,戎人打到這裏姑且也會放緩,談判的籌碼已經足夠了。」
古弘毅頷首,心裏卻有着某種不好的預感,天知道跟眼前這個男人扯上關係會不會有什麼好結果。城外的戎人知道他在邢州,特意分出一支先鋒過來,儼然擺出一副堅決之態,在這種前提下,兩邊就算要談判,恐怕他們也不會有什麼好結果。
畢竟邢州這場戰事避免不過去的啊。
打勝也好,打敗也好,對他們來說都是壞事。
古弘毅心裏悽然,倒也能夠體會方才那些官員的憤懣。
只是他到底明白這是關乎家國的大事,斷然也不會虛與委蛇,該打還是要打,而且要狠狠打,至於事後,他古弘毅孑然一身,死就死吧。
做了這種打算,古弘毅臉色輕鬆了幾分,與旁邊的秦瑞和商議了城防事宜之後,告辭而去。
……
南方,杭州城裏。
王凝這半月多都在恢復階段,倒有大部分時間都在睡覺,偶爾清醒過來,碰上穆青青也在家的時候,兩人也會交換一些信息,這之中卻也只有少部分是關於正在發生的那些禍事。
王凝有着自己的渠道,北方送過來的消息在江寧做了匯總分析之後,並會以很快的速度傳過來,當然在這種瞬息萬變的局勢下,他也不會細緻的去安排什麼事,大致也只是從這些信息里得出一些東西,一方面看看自己這一年多來在北方佈置的那些事有沒有成效,二來也是預估事後的局勢以至於有足夠的時間來調整戰略。
整個北方的事情,如今還是全權交由雲記掌柜負責,近來的消息里,那邊的人已經開始往南撤了。
這也意味着很多事又要被擱置下來。
南方多雨,已經到了四月底,雨水就更加頻繁起來,杭州城裏偶爾熱鬧一下,儘管作為淪陷區,卻也在這種席捲天下的洪流里,避不掉的體會到了壓抑。
而本身杭州城裏的風雲一直也未曾消散過。
穆青青這些日子很少每天能夠回來,每次回來的臉色也差的害怕。
王凝偶爾從福叔那裏聽得一些東西,卻也表示無可奈何。
書院的事情一直以來都擱置着,文衍博的主持下,原本與他也沒什麼大的干係,作為只是一個在那邊掛名的人,有他沒他都一個樣。
倒是資政殿大學士的名頭,偶爾還是會被傳訊進宮,方明冶與他說些話,旁敲側擊的似乎也像從他這裏得到一些東西……
大家相安無事,王凝卻在幾方勢力的擠壓下頭疼不已。
五月初五,端陽節。因為某些因素,這個日子看起來也平淡得很,沒有龍舟,沒有任何熱鬧,從早上開始就安安靜靜的,像是拂曉時掩藏在霧氣里的秦淮樓閣,寧靜而又祥和。
王凝一早起來,梳洗過後,出門來,福叔已經套好了馬車,見到他,福叔走了過來,恭敬的叫了聲姑爺。
王凝含笑點頭,問到:「福叔跟我過去嗎?」
福叔點頭:「浩然的事情,小姐之前有吩咐。」
王凝沒在說什麼,轉過頭看了看穆青青配給自己的侍衛,猶豫了片刻,對福叔道:「我們騎馬過去吧。」
福叔愣了一下,有心勸幾句,最後卻什麼卻沒有說,當下叫人去牽了馬過來。
一行人出了城去,今天的任務是撈已經被關在書院好久的秦浩然。
一路上說了些家常閒話,王凝看得出來福叔等人的緊張,大抵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