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風從江面吹打過來,拍擊船舷發出清脆的響聲,偌大的商船配合着水浪,偶爾發出幾聲低澀的咯吱,仿若要散架一般。
甲板之上,王凝看着對面的青年男子,到底笑了出來:「過幾日並叫呂掌柜過去,到時候齊少爺可要給個折扣,」
「折扣好說,不過也得看王兄要多少貨。」齊玉龍看了過來,手裏的摺扇再一次嘩的一聲打開,動作瀟灑,嘴角的笑容溫和親切。
涼風從河面吹了過來,卷着幾分寒意,魚兒似乎感應到了某些更為熟悉的氣息,因此早早探出了頭。早春將臨,河岸邊新抽的柳芽兒也不甘寂寥,早早將自己揉在了風裏,往這邊打了過來。
白鷺洲上,熱鬧換了一幕又一幕,紅色燈籠綿延而出的長龍隨風而舞,使得這座飽受洗禮的城池多了幾分生氣,驗證着唱詞裏的歌舞昇平,太平盛世。
緊挨一起的商船某一刻分開,回到了一家原先的水域,更多的走動在一批批小舟的參與下頻繁起來,官面上的,私底下的,這時候都拿到了枱面上說,各方勢力也不再藏着掖着了。
王凝回到自家船上,呂融跟着走了進來,先前齊家船上的一幕他看在眼裏,一時間不曉得眼前這位東家打算做什麼。
王凝招呼他坐了下來,沏茶之後,方才淡淡開了口:「目前最要緊的還是齊家的事,雖說江寧府那邊有心打壓,卻也抵不過齊家家大業大,人脈又廣。」
「我對齊家本身沒什麼意思,不論是前些年齊家一直在做的那些事,還是現在對雲記做的手腳。我向來不大喜歡這些吃力不討好的事情。」
王凝頓了頓,抿了口清茶,「齊玉龍想在齊家出頭,有些事做的急了,不然雲記與齊家還是各有各的道。事到如今,別人騎到頭上,我們也不可能再扯着脖頸裝啞巴,先前做的那些已經可以拿到枱面上來了。」
「那幾個空了的倉庫,事先我已經有了預料,江寧府那邊我也已經知會過,想來一會就會有消息。那批貨我這次勢在必得,就算齊玉龍手段通天,我也要讓他斷只手……」
「齊家做的什麼生意,大家都明白,當中私鹽佔了大頭,這事交給江寧府去做,我們要做的還是別的方面打壓。雲記如今在整個江南的手段,凡是有重合的,齊家都不是雲記對手……至於齊家販賣人口這一茬,我們可以往上面捅捅消息,更多的還是要收集證據……具體的我會請人幫忙。」
王凝說到這裏停了下來,看着依然有些迷糊的呂融,笑了笑,解釋道:「就是說你呂大掌柜眼下要做的,大抵就是個誘餌,可以往外拋一些東西,探探下面的人,在這種時候,雲記不能內里出錯。」
呂融點點頭:「如今陳大掌柜也在江寧,這事可以跟他合計合計。」
王凝頷首:「大部分的事情還是交給你出面,老陳手裏還攥着北方的事,那邊也馬虎不得。」
呂融點頭應下,說到:「杜掌柜先前已經寫了信過來,北方局勢不明朗,雲記的運作體系已經收縮到了大名府一線,太原、真定、河間這些地方雲記已經是瞎子聾子了。」呂融說着微不可查的瞄了一眼王凝,跟着道:「席文也送了信過來,那位陸姑娘……不願意撤回來。」
王凝抬手揉了揉額頭,很是頭疼,恨恨的瞪了呂融一眼,罵了句哪壺不開提哪壺,嗯呢一陣還是開了口:「……這事我先前就有預料,你告訴席文,他可以撤了,至於陸姑娘,我會在去信催促。」
呂融應下,眼看該說的都說了,他並也打算起身離開,隨即卻又略有憨蠢的問了一句:「東家,那齊家那邊的鼠藥,我還過不過去?」
王凝沒好氣的瞪了呂融一眼:「不怕被毒死你就去……」
呂融乾笑兩聲:「那我就不去了。」
王凝無奈的嘆了一聲:「這些日子局勢不好,你們外出儘量小心,多帶些護衛跟班,雖說四海幫不至於會朝你們動手,但也要防着別人。」
說到這裏,王凝突然想起事來,於是從座位上離開,到了近前,壓着聲音道:「四海幫副幫主方橫,可有他的消息了?」
呂融搖了搖頭,「沒有,雲記能用的情報網都用了,沒有他的下落。」
「嗯,這事就先這樣,不查了。方文士眼下也算是個不錯的合作夥伴,姑且就這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