摔杯子的聲音驟然響起,幾聲暴呵之中,有人抱頭鼠竄,驚叫聲不絕於耳。隨着煙塵,十數道身影躍然而出,手握長刀將那三個官差圍在中間。
刀鋒所向,混亂迭起。
茶樓里王凝收斂心神,餘光不時往外面看看,周邊喝茶的幾位周身氣勢一變,大廳里一股肅殺之氣蔓延而開,茶樓小二也好,掌柜也罷此時都縮到櫃枱之後,面色惶恐。
外間刀鋒驟起,店裏有人從桌下摸出長刀,到了王凝對面坐了下來。
來人滿臉橫肉,裹着厚厚的衣服,眉眼間滿是戾氣,語氣卻又顯出幾分柔弱,但話里的意思不明而喻,隱隱的透着幾分警告:「閣下不會摻和吧!」
王凝端着茶碗,視線遞了過去,抿嘴笑了起來:「我對這茶更感興趣。」
皆大歡喜,兩人的話題竟也順勢說到了眼前的茶水上,對於外界的吵鬧似乎已經完全無感。
茶樓里剩下的人已經沖了出去,加入了混戰,三個官差頃刻並被斬下頭顱,冒着熱氣的腦袋在長街上滾出一段血路,未及閉上的雙眼還審視着這個漠然的世間。
有人提刀到了那個女人身前,女子在一開始的恍惚之後徹底的安靜了下來,這種安靜或者說成呆滯更合適。她雙眼空寂無神,已現死相。
有人舉刀,刀身染血,在這明晃晃的陽光底下不再刺眼,刀落,噗的一聲,鮮血噴涌,浸紅了一身白衣。
那刀越發的鮮紅,散發着一股粘稠的惡臭。
砰砰幾聲,緊閉的房門被人從裏面撞開,手握制式長刀的官兵殺將出來。
將那群黑衣人團團圍住。
茶鋪里,男子目色一凝,目光從外面收了回來,面色霎時慘敗下去。
王凝抬眼看了過去,輕笑道:「這本是死局,閣下又何必難過。」餘光似是無意的看了眼外面的街道,王凝復又低聲說道,「那些人本身就被安排了要死的……」
男子怒瞪過來,卻未作聲,半晌才目露驚異,道:「你曉得什麼?」
王凝搖頭:「我又不是仙人,哪能知道什麼!」說着略帶感慨的嘆了一聲,「喝過味的茶終究是要被倒了出去的……」
男子眼色微閃,垂下頭去。
混亂刀鋒,血撒長街。
黑衣人在軍隊的碾壓下死傷殆盡,尚且還有餘力的幾位互相看了眼,各自堅定的點了點頭,提刀重新殺了出去。待得將地上重傷的幾位同僚補了刀,他們身上也沒有一處完好了。
渾身像是篩子,數股血流傾注而出,濺起了地上的微塵。
這場戰鬥並沒有持續多久,雙方絕對的戰力差距之下,結局早已經註定。
店裏的男子雙拳緊握,指甲嵌入了肉里,痛心疾首。
王凝面前的茶水已經冷了,心思也到了別的地方。
軍隊離去,帶走了一地殘屍,可憐那三個官差只是平白送了性命。
世道如此,小人物的生死又何曾被站在頂點的決策者看在眼裏。所謂的同情,不過是那一地血水漫過的石板,真誠的容納下了那些悲慘者的鮮血。
換句話說,對於底層的小人物而言,就算死了,仍然逃不過被人踐踏。
王凝起身離開,這幾日的四下遊蕩,他已經理清了某些東西,今日這場「刺殺」應該是之前諸多事情的最終結果。
所有「參與者」在今天都已伏首了,這本身就是一場戲罷了。
王凝已經能夠說服自己去相信世道本就如此骯髒齷齪,再多少人的的鮮血也洗不清,只會讓這個大染缸一般的世道更加惡臭和骯髒。
「今兒個活命之恩,某記下了。」離開茶鋪的王凝被人追上,那人如是道。
王凝舉手一揮,頭搖了起來:「生死有命,但也講個緣法。算得上是自身造化……很多時候跟別人沒有任何關係!」
事情很快傳開,江寧府派了人過來看顧,順便召集了人過來清洗街道。
秦淮水沖淡了的血水最終注入秦淮河,不曉得是否掀起了水下的暗流!
王凝裝着心事,作為曾經行走在黑夜裏的他,之前已然見到了那伙慘死之人身上的標識,那些都是江山樓的人。
實際上江山樓在新朝建立幾十年之後,終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