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之中,星曦緩慢咬了一下嘴唇。
「可以。」她說:「但是你要把面具摘下來。」
阡陌啼笑皆非:「有必要嗎?反正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誰?」
星曦沒有回應,只是平淡重複着:「可以嗎?」
面對這樣的少女,任何辯解都顯得有點蒼白無力,阡陌苦笑一聲,低頭把臉上的面具摘了下來。
世界是那樣的黑暗,沒有一絲光,也沒有一絲風。
如果不是兩個人相伴在一起,恐怕早已經在這樣的世界瘋掉了也說不定。
當然,這樣黑的世界裏,你摘下或者不摘下面具,並沒有什麼區別。
不過阡陌隨即感到一隻手靜靜摸在了自己的額頭上。
星曦用的是她的左手,她的右手至今還是一團軟綿綿夾雜着碎骨的爛肉,如果在正常的條件下,阡陌甚至會考慮直接截肢,不過現在不行,光是止血就是二人無法應對的事情。
星曦的手指很冰。
似乎女孩的手指大多都很冰,帶着玉石一般的晶瑩質感,這不由讓阡陌想起了傲雪華的手指,社長大人的手指要更修長,是一雙很適合握劍的手,只是和星曦比起來,傲雪華的手指沒有那麼冰,也沒有那麼硬。
是的,星曦的手不太像屬於人類的手,雖然從感官上有着羊脂玉一般的細膩光滑,卻一點都不溫軟,又硬又冰好像是活動着的大理石,這隻大理石般的手慢慢從他額頭向下拂去,沒有一絲戲謔,也不帶多餘的情感,所以沒有停留,也沒有加速,只是簡簡單單從上到下地從額頭拂到了下頦,指尖划過睫毛划過鼻尖再划過嘴唇,最後划過下巴上軟軟的絨毛。
「好了,我記住你的樣子了。」星曦點頭說道。
阡陌不由想如果是他這樣在女孩臉上拂上這一下,能不能記住對方的模樣,但是他畢竟不是星曦,所以不能一概而論,於是笑着:「就這麼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聽故事的人已經洗耳恭聽,講故事的人要講一個好一點的故事哦。」
「我只講自己的事情,好不好不在我的控制之中。」
星曦說道。
「我是星曦,星澈的星,曦光的曦。」
「也就是說,我是沒有自己名字的人。」
「你應該知道克里斯蒂·克勞夫特,阿賴耶識,從出生就開始認識世界的半聖存在,她與我相見的第一眼就告訴我,我們是同類。」
「我什麼都沒有說,卻明白她在一瞬間便看透了我。」
「是的,我們是同類,我的記憶,也是從誕生的那一瞬間開始延續的。」
「和她一樣,我也是不應該誕生在世界上的人。出生時便背負着罪惡,就如同我的出生是以我的父母死去作為代價一樣。」
「只是和她不一樣的是,我不夠了解這個世界,也從未想過,隱藏自己。更重要的是,我的天賦不在於思考,而在於戰鬥。」
「隱族之血,擁有一種便可以成為世人所矚目的天才,同時擁有兩種卻沒有死去的我,又算什麼呢?只是當初的我,什麼都不懂。」
「以至於當時頂替曦徹哥哥參與那個計劃的自己,並不知道那個明白是不好計劃的自己,無法想像到這究竟是一個多麼不好的計劃。」
「很多年後你們都這樣稱呼它。」
「兵器計劃。」
「而我則是兵器計劃中唯一成功的兵器。」
「但究竟什麼是兵器計劃呢?在你們看來,不過是一場場殘酷的訓練,殺人與被殺,服從與不服從。」
「事實上,它代表着一種人生。」
「一種必須服從的人生。」
「剛到的最初兩年裏,大多數孩童還是懵懵懂懂,喜哭喜鬧,我安安靜靜站在那裏,原本以為這就夠了。」
「教習只說了兩個字,安靜。」
「這世界上有多少只聽到兩個字就會安靜的三歲小孩呢?更何況這些之前都屬於皇族貴胄的孩子們。」
「事實上答案是沒有。」
「這個時候教習便從高高的天台上扔下一柄匕首,告訴我們,哭的都殺掉。」
「誰來殺呢?自然是沒有哭的我們。」
「如果是現在的我,那麼第二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