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禮是在晚上,日夕迎親,卻日未出,她便要起身了。
二月的天,春寒料峭,又正當化雪時,清晨只覺格外的冷。
孔顏最不耐寒,昨夜又是翻來覆去的睡不着,這會兒只覺不過剛閉眼,怎麼就要起身了?
不由朝床內側翻了一個身,臉埋在柔軟的枕面蹭了蹭,又心頭恨恨地埋怨了一句,這才睡眼惺忪地起床沐浴。
早起沐浴最是能喚醒困意,當沐浴過後徹底清醒過來,甚至連早飯也不及用上一口,王氏已帶了福全太太過來了。
正披散着頭髮,斗篷里也不過一身乳白褻/衣,卻讓一個陌生的中年婦人瞧見,心頭正覺不自在間,這位福全太太已是倒吸了一口涼氣,半晌才滿目驚艷的對王氏開口道:「我當了這麼多回福全太太,愣是沒見過這樣俊俏的新娘子呀!」一句感概的話過,笑意盈盈的眼睛向孔顏的臉上看了過去,又是忍不住地兀自一樂道:「這今晚要瞧了新娘子,魏二公子指不定要怎麼歡喜呢!」說罷就朝王氏一陣擠眉弄眼的笑了起來。
王氏尷尬地回了一笑,當即卻是找了孔顏岔開話道:「顏姐兒,你該是還沒用早飯吧,還有一些時間先用墊下肚子去。」
聽了福全太太的話,想到要和一個陌生的男人共處一室,又哪還有食慾?奈何王氏在涼州不過初來駕到,福全太太是由魏夫人幫着尋來的,既是魏家那邊的人,沒得讓人瞧了笑話去。如此,孔顏饒是心頭再滋味難言,也只好從善如流的用上一些吃食,便任由福全太太為她梳妝。
正如福全太太說的那樣,她上婚妝是做慣了的,開臉、上頭、梳妝一應之事,不到午時就已收拾停當。
火紅的嫁衣,如雲的高髻,白妝的玉顏,霞紅的兩靨,朱紅的櫻唇,還有眉心的花鈿……不過就是紅妝翠眉、雲髻鳳釵,卻是以往重未有過的樣子,好像八尺銅鏡中的人不似自己一般,滿面嬌羞,周身喜慶。
她何時有這樣的嬌容之態了?新娘子都是這樣的神情麼?
孔顏無意識的撫上嫣紅的面頰,鏡中的紅衣女子隨之撫上面頰,臉上眉梢都是含羞帶喜的嬌色。
「大姐,真好看。」孔欣不知何時來的,臉上一派天真女兒家的嬌俏笑容,兩彎月牙似的眼中帶着羨慕與親昵。
孔顏回神,看着一派歡喜的孔欣,又見福全太太在一旁直稱王氏好福氣,有兩個如花似玉的女兒,她正了正神色,向孔欣微笑道:「大妹也快了!」
孔欣似沒想到孔顏會直接提起她的婚事,臉上的笑容一滯,隨即卻是嬌羞的低下頭,似鬧了一個大紅臉般的低頭嗔道:「大姐!」
姐妹兩一來一往,姐姐美麗大方,妹妹嬌俏可愛,一派姐妹和樂融融之景。
王氏微微點頭,對福全太太道:「今天有勞了!外面看樣子也該開席了,這裏就讓她們姐妹倆待着就是!」如是二人去了正院入席。
見人走了,馮嬤嬤念着孔顏早上用飯匆忙,顧不得孔欣還在一旁,就扶了孔顏在炕上坐下道:「用食會暈了妝,去給小姐拿些去核的蜜餞在口頭抿一些可好?」
孔顏看了一眼孔欣,想到孔欣這些日子隔三差五的示好,她思忖了一下點頭道:「含些酸梅什麼的人也精神,拿些過來也好。不過嬤嬤你們也忙了一大早上了,先去用些吃食再過來吧,這裏——」說着話一頓,又瞥了一眼孔欣,姐妹罅隙不足為眾人皆知,遂繼續道:「這裏就由大妹陪我吧。」
如此明顯的支開動作,深宅大院裏的人如何看不懂,一時馮嬤嬤等人連同孔欣的身邊人一起告退離開,貼紅的喜屋裏只剩孔顏、孔欣姐妹兩。
孔顏不是拖泥帶水的人,見人一走,直接開門見山的同對坐炕幾的孔欣道:「大妹,你這次雖不得不與李小姐一起出嫁,又不如李小姐對魏家熟悉,可你嫁過去就是魏府的三少夫人,相比李小姐你已佔儘先機。只要你以後當好魏家的三少夫人,誰也不能委屈了你!」說着不覺想起前世世人對孔欣的稱讚,她無所謂的一笑,「這些不用我說,想來你也能做的很好,所以你不必委曲自己來緊着我。」
她這個姐姐的性子一向直,甚少拐彎抹角的說話,卻沒想到對她居然也這樣直白,一句話便將她還未說的話全部堵死。
孔欣臉色一白,她自問這些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