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寒節氣那一夜的誓言,打消了眾人對她的臆測,斬斷了與蔣墨之的聯繫,似乎亦由此徹底與前世分割開了。
重生後風波不斷的第一年就這樣走進了尾,到了元熙十六年的年關。
因是新年,處理柳姨娘之事多少有些穢氣,怕是不吉利。第二天就把人拉到城外的莊子,一服湯藥灌下,人不到晚上就沒了氣兒,當夜一卷草蓆給扔到了亂葬崗。付氏一貫良善示人,差了一人到柳府報喪,多是想娘家人能收了柳姨娘的屍身,不至於做個沒墳頭的孤魂野鬼。柳家人對付氏的吩咐,自是哈腰點頭的應了,至於到底給柳姨娘收屍沒有,誰也不知道。就像都忘了有柳姨娘這個人一樣,魏府當日就恢復了往常的一派和諧。
到了臘月二十八,年賞跟着下來後,府里就到處都透着過年的喜慶氣氛了。
有了嶄新的棉衣,荷包也鼓了起來,大家幹活的勁兒不覺更加足了。加上朝廷論功行賞的封旨也趕在年前到了,魏康一躍晉為正三品征虜將軍,不僅成了兄弟三人朝廷官位最高者,還位比節度使以下左右廂兵馬使受封的頭銜。二房一眾下人都歡喜沒了邊,成天累日的帶了笑,上下一心忙把院子打掃一新,按着節俗把爐瓶燭台、盆盞書畫、時果華燈等物什一一陳列了。桌圍椅披也換上了大紅色,滿室生輝,喜慶盎然。
待到這一應妥當,也到了歲末除夕。
這日一大早,涼州有度牒的和尚都聚到了魏府來,「南無阿彌陀佛」之類的經文響徹府里。
這和尚都來念經了,孔顏自也不好貪床,天剛一亮就起來了。
奈何魏康起得更早,四更就到後院練拳腳功夫,屋子裏少說要空大半個時辰。明天大年初一不作雜務,停止灑掃,是以今兒便要做最後一次打掃。魏康不在屋頭。李嬤嬤正好帶了人去掃地歲,等人回來時也收拾完了。
於是,輪到給她住的東西面屋子掃地歲時,整個上房五間屋子。只有魏康佔着的東面屋是妥帖的。
可去東屋魏康的書房暫避?
孔顏坐在西次間南窗處的炕上,一面有一下沒一下刮着炕几上的熏爐,一面猶豫道:「嬤嬤,書房是重地,我去不好吧。」說來嫁進府中也快一年了。她居然還沒去過東次間的書房。
馮嬤嬤揮手讓打掃的人先到中堂候着,侍立在炕邊道:「少夫人,今晚有除夕家宴,二爺白日都在書房,您過去能有什麼,這不人在書房麼。」
就是因了魏康在,她才會不想過去。
孔顏在心裏暗道,面上卻低頭不語。
自己從小帶大的孩子,心裏怎麼想豈會不知。馮嬤嬤心下一嘆,看來即使立誓說了個清楚。這些男女上的事還是扯不清。不過眼下多好的相處機會,不能讓它白白溜了過去。
念頭一轉,馮嬤嬤又勸道:「少夫人,今兒事多,除了要掃地歲,還要設花木和薰香。」說着薰香,就瞥見孔顏指刮着熏爐上的雕紋,她微笑說, 「一會兒還得放了辟瘟丹、如意丹這些丹藥挨次焚燒了,可沈大夫說過的。香味太混雜會對胎兒不好。」
言猶至此,只有暫避到魏康的書房。
穿過中堂,便到書房外。
因着東次間做了書房,為以防有下人會誤進。並未同她起居的西次間一樣,用帘子同中堂區隔開,而是做了一扇門扉。魏康不在府里時,書房的門便鎖着,就是需打掃的時候,也得他人在府中。
看着緊閉的門扉。孔顏 「咚咚」叩響了門。
「什麼事?」
清冽的男聲隔着門扉傳來。
孔顏輕吸了口氣,說道:「妾身的屋子在打掃,所以看可以到二爺這裏待一會麼?」說完又覺太過軟糯,遂補充道:「當然如果二爺不便,妾身這也沒關係。」
話落半晌,無人回應,只有中堂來來回回的粗使下人在打掃着。
孔顏本就不願來尋魏康,這見無人應答,她自不可能做出貼人冷臉的舉動,當下就依禮告了一聲「二爺既然有事,妾身就不打擾了」,說罷轉身就要走,門「吱呀」一下應聲而開。
尚未轉身,門啟瞬間,與魏康對了個正面。
魏康看了一眼中堂打掃的下人,退後一步,讓孔顏進書房道:「進來吧。」
魏康都親自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