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嘎」一聲,廟門被推開,遠處原本模糊的炮竹聲和孩子們的歡笑聲一下子便大聲起來。
原隨風嘆了口氣,這個時辰每家每戶應該剛吃完年夜飯不久,正是燃放爆竹辭舊迎新的時候,也是孩子們掛燈籠、看花燈的時候,這種時候來到這荒廢破廟的會是什麼人呢?
「大哥,想不到這裏還有一間破廟,我們家被梁奎一夥霸佔,不如今後就住在這裏!」
原隨風從茅草床上支起身子朝門口看去,只見一名十多歲的赤膊少年正扶着另一名年齡相近的少年,一邊說着話,一邊走了進來。
那赤膊少年濃眉大眼,見到茅草床上的原隨風,不由吃了一驚,他看了看廟中佈置,暗叫可惜,心道:「這破廟雖然沒有多少物事,但有鍋有灶,看來是已經有人住下了。」
他猜想原隨風是此間主人,開口說道:「在下高林峰,這是我大哥高林山,他受了傷,行動不便,可否讓我們在這裏歇息一下?」
原隨風見二人年紀僅差一兩歲,相貌有幾分相似,身上衣裳俱是很單薄,尤其說話那名少年在這麼冷的天還打着赤膊,顯然家中境況不是很好,另一人神色萎靡,身上帶些血跡,果然是受了傷。二人在這除夕團圓之夜,不跟家人一起共度良宵,卻來到這間破廟,必是遇到什麼難事。
小玲兒走後,原隨風本來如同行屍走肉,沒有一點鮮活人氣,但見到眼前這兩個落魄的不速之客,立刻起了同情之心,正像小玲兒說的,他的心腸從來都不壞。
他從茅草床上爬起,振作精神道:「這破廟本就沒有主人,我也只是暫住在這裏。你們若不嫌棄,就先在這裏休息!」
他說完又一瘸一拐走到高林山身旁,不由分說架起受傷的高林山,攙扶着他來到茅草床,說道:「你受傷不輕,先在床上休息一下!」
高林山確實受傷不輕,依言躺下休息,很快便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高林峰未曾想到這破廟的主人——一名殘疾少年,竟是這麼一個古道熱腸之人,心下感動,感激道:「多謝!不知朋友如何稱呼?」
原隨風道:「我叫原隨風,原來如此的『原』,隨風而逝的『隨風』。」
高林峰贊一聲道:「往事隨風,好名字!」
原隨風聽到這句話,突然愣了一下,喃喃道:「往事不可追,不如就讓它隨風而去。」
他重複說了幾遍,忽然整個人沉靜了下來,這種沉靜不同於他適才的悲傷安靜,而是帶着通透的智慧。
高林峰見他剛介紹完自己便忽然沉默,頗有些尷尬,正想開口說些話來緩解氣氛,卻見身旁的少年揚起嘴角道:「兄台一語點醒夢中人!」
此刻他心中依舊牽掛小玲兒,但心態上卻已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過去已不能再束縛他,他也不再把過去當成負擔。
大年夜,廟外的爆竹聲響成一片,十分熱鬧,廟裏的氣氛卻有些淒清和沉悶。
高林峰正在講述自己的遭遇,他父親本是鎮上鐵匠,三年前無意冒犯了潘家大少爺潘仁英,潘仁英便讓人砸了鐵匠鋪,將他父親打成重傷,後來傷重不治身亡,留下高林山、高林峰兄弟二人。好在家中還剩些余財,兄弟二人手腳又勤快,時常都能攬到一些活干,日子也還過得下去,哪知半月前他們被一夥地痞無賴給盯上了,強行霸佔了他們的房子,把他們轟了出來。他們想去報官,但還未等走到府衙喊冤,便被攔下痛打了一頓。
兄弟倆無家可歸,流落街頭,好巧不巧,除夕之夜又遇到這夥人,被狠狠揍了一頓,這夥人里的老大梁奎更是揚言讓他們立刻離開小蘇莊,若敢再回到鎮上,便將他們往死里打。
原隨風本就是一個熱血少年,聽到高林山、高林峰的不平遭遇,頓時義憤填膺,加上他也是時常受到混混無賴的欺凌,因此聽來格外感同身受,如同是自己遭受這般不平之事,沉聲問道:「潘家大少打傷你父親,為何不去報官?」
高林峰悲苦道:「你有所不知,潘家在小蘇莊勢力極大,潘家家主潘才貴更是抱元境修士,號稱是小蘇莊第一高手,想那官府如何肯平白無故得罪潘家,我們縱然報官,官府也是不會理會的。」
原隨風深深吸了口氣,他的眼神越來越冷,但他身上的一腔熱血卻沒有冷,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