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公子,你可是有甚麼心事?」張良也不知站在橋上多久,忽聞身後有人叫到,回過身來,這才看見一個樵夫背着一捆乾柴,一臉關切之意站在那裏,見張良轉頭,這才長舒了一口氣道:「看公子也不像個為生計操心的人,不知有甚麼過不去的事情?世間萬事再難,也難不過一個死字,何不想想妻子父母,還在倚門翹盼,你若是做出些甚麼事情來,豈不是叫他們落得個傷心墮淚麼?」樵夫這一番話說的語重心長,卻是聽的張良如在五里霧中,那樵夫見他面色怪異,好似沒聽明白一般,又是諄諄告誡道:「這位公子,你一死雖是容易,可家中之人,又要誰來養活?妻兒又將託付何人?如我等這般貧困之人,每日裏還當勤謹做工,這才換的一口飯吃,得以活命,瞧着公子這打扮,想必不用如我等一般辛苦,又何必遭逢些小事,便起輕生之念呢?」
張良這才恍然大悟,險些笑噴出來,想來是自己方才見那老翁伸手,有些驚得呆了,站在這橋上不免有些失神,這樵夫路過,卻是當自己有輕生之念,要在此跳河自盡,因此不免勸告一番。雖是一場誤會,倒也是這樵夫一番好意,只是現下若說自己不是要輕生,一時半會跟這樵夫又說不明白,若是說自己見着旁人身輕如燕,飛檐走壁,只怕這樵夫便當自己不是要輕生,乃是個痴子在此犯病!當下連忙施禮道:「多謝老丈點醒,世間之事,確如老丈所言,死也雖易,死也最難!在下受教了!」說着摸摸自己身上兩個錢袋,掏出幾塊碎金子來放在樵夫手中道:「在下也無以為謝,便有這些許,還請老丈不要推辭!」那樵夫原本只是偶然路過,見張良站在橋上,一臉失神之色,只當他是遇到甚麼不順心之事,有輕生之意,這才不免開口勸誡一番,原只想將他勸的回心轉意便罷了,哪裏料到會有如此重謝?這幾塊碎金子怕不有一兩重!自己賣柴一年,也賺不到這許多,這一番倒是張良神清氣爽,呵呵而笑,大踏步而去,留下這樵夫站在橋上愣愣發呆!
「你們家主人還未曾回來麼?」張良回到項伯家中,天色已晚,家僕們早已是將飯食擺佈停當,張良見中堂仍是只擺了一人之坐,自是只有自己一人用飯,不免問了一句,那家僕也是十分恭敬回道:「回客人話,主人還未有音訊回來!」張良也是點點頭,剛要入座吃飯,想着那老者臨去之時,說五日後平明要在那橋上相會,那橋頭離着下邳城雖是不遠,也不算近,便吩咐那家僕道:「五日後我要去拜訪一位朋友,須得一早出發,倒時替我備上一匹快馬,不可忘了!」那家僕自項伯吩咐過,如今家中一切事務,儘自聽張良安排,自是諾諾而退,張良便自己用飯,也是不住尋思這老者同自己這般相約,到時候不知有甚麼事情,或者能將自己這些日子以來心中疑惑一掃而空,也未可知!
接連兩三日,張良雖不是平明便往,也是每日裏都去那橋上一次,那垂釣老者自是再也不見,想來果然是要五日後才來,但這橋上倒是多了不少周邊村鎮上之人,也不過橋,也不垂釣,也不觀賞景致,只是在橋上走來走去,好似在等甚麼人一般,頭兩日張良還未看在眼中,第三日上,到底瞧出幾分詫異來,不免尋着一個年紀相仿後生打問打問,哪知這一問之下,不禁啞然失笑,原來這幾日周圍村坊都已傳開,說是有個老樵夫曾在這橋上遇見一位富貴公子有自盡之念,上前勸誡幾句,結果竟落了一兩金子,頓成村中小富之家,連那打柴的生計都不用做了,許多人聽了這個消息,不免來這橋上碰碰運氣,看看自己是不是也有這般好運罷了!張良既知道是此事,也不好明說那富貴公子就是自己,見眾人都是在橋上面露期盼之意,也只得肚子裏自己笑一場罷了。
第五日一早,張良謹記與那老者之約,不待平明便起,府中家僕也是早已備好飯食,伺候他吃罷,便牽出一匹良駒來,鞍韉齊備,待到城門口,正是天色微明,城門剛開,出了城便加了一鞭,向着那橋頭飛奔而來,不過一刻,已是到了橋頭,見那老者果然已在橋頭,手上卻是空無一物,張良急忙下馬,要上前見禮時,那老者一臉怒容道:「你跟人相約,向來都是這般遲來麼?」張良不禁一臉愕然,自己已算是及早出城,只怕現如今這城中之人才慢慢起身,怎地還是有些遲了麼?那老者卻是氣咻咻道:「我當日跟你怎麼說來着?五日後平明,東門開時,與你在此相會,如今這城門開了都一刻有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