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如此,趙青也是領旨興沖沖啟程,雖不改扮男裝,也是一身甲冑,再帶上盔纓,透着格外颯爽利落。誰知路上走了幾日,臉上的喜色便像秋天的樹葉一般,一點一點落了下來。按理來說,趙青奉旨而出,怎麼也該算是後路監軍,可除了她是奉旨出軍,帶了八百親衛軍之外,始皇帝詔諭上再無其他職銜,就是照着詔書上安排的那些事情,也有扶蘇派定的後路監軍使者專一料理,只不過每日裏遣快馬將後路各處事宜,以及處置方略上報趙青罷了,趙青初時還逐一覽閱,看了幾天,便察覺出其中異樣來,後路雖多是糧草戍卒等繁雜之事,可這些報上來的消息,許多乃是三五天前便被監軍使者查出,等到上報自己這裏,已是處置的井井有條,就連離着自己不過半日路程的一隊糧草延誤,竟隔了四日才報了上來,更為奇怪的是,此事已是處置過了!趙青詫異之下,急召那監察使者前來問話,這才知道,自己哥哥扶蘇吩咐,後軍一應事體,無論大小,都要盡數直報監軍大營處置,不得攪擾趙青所在!
「你說如此安排,我走這一趟還有甚麼趣味?」知道自己父皇同哥哥如此安排,趙青也是一臉無奈,向着張良抱怨不迭,張良也只是笑笑,知道始皇帝同扶蘇視趙青有若珍寶,平素在咸陽時雖十分驕縱,可此次乃是隨大軍出征,前路征戰未免有些險危難測,都是不願讓她有些損傷,因此故意如此。不過田自慎三人卻是喜悅非常,他三人生在海島,從未見過西北這般高山峻岭,荒涼大漠,只恨自己不會騎馬,坐在大車之上,看着來往騎兵大呼小叫!
如此走了一月有餘,路上也無甚大事,至多不過趙青遇見幾個沿途懶散前行的戍卒,或是怨聲載道的帶隊小吏,拿出自己身份來斥責一番,可這路上漸漸村莊稀少,地勢空曠,已近草原地界,往往路上走了大半日,也遇不上一兩個村鎮,許多時候,夜間只得歇在野外,好在趙青帶了八百親衛,倒是不乏軍帳之類,比之那些戍卒往往要在這野地里捱過一夜要好的多!
「小姐,小姐!」這一日奉命帶隊前去打探路程的東兒南兒兩女,出去不過一個多時辰,便大呼小叫的奔了回來,趙青自帶隊出來,便立下規矩,一路上不得稱呼自己殿下,只得以小姐相稱,這也是她不願顯露身份之意,東兒南兒到了近前,都是氣吁吁的在馬上道:「前面半日路程,有個大市鎮,乃是大軍糧草周轉分撥之地,離着監國公子大營不過三日路程,非但有酒有飯,水源也是十分充沛,我已吩咐一小隊親衛前去擇地紮營,起火燒水了!」
趙青聽的也是臉上大喜,就連張良都是渾身一松,這些日子,一直在這野外行軍,其他的還都罷了,可這無水洗澡到底有些難捱,自出了關中地面,沿路取水供應人馬飲用都不甚容易,那還有多餘之水用來洗漱!今夜看來倒是可以痛痛快快洗一洗身上征塵了!趙青忍不住連聲催促道:「傳命後路跟上,加快腳程,今夜便宿在哪裏!」
她一聲令下,眾軍都是急急進發,實則這些軍士也是在野外捱的有些疲乏,巴不得有此地方能寬歇幾日,因此不到半日上,已是到了市鎮上,放眼放去,周圍果然有幾個小村子,一條小河從這幾個村中穿過,早來一步的小隊軍士,也早已在村鎮上徵發民夫,戍卒,在鎮子外面靠着河邊所在,紮起一座營盤來,各處都有大堆篝火,上面架起幾口大銅釜,燒着滾水!蒸騰的整個營盤一片水汽!
「捉住了捉住了!」趙青張良一行,一到營盤,自是先痛痛快快洗濯一番,再將隨軍帶來的好酒燙的熱了,聚在張良軍帳之中,松鬆快快喝上幾口,眼看夜色漸起,周圍各處星星點點亮起不少篝火,自是周圍戍卒不少,各自聚堆,忽的遠處一個村子裏傳來一陣呼叫之聲,只聽得人聲鼎沸,也不知捉住甚麼,田自慎三人都被驚的跳起來道:「莫不是捉住甚麼大野物了?」
「咱們去看看不就知道了麼!」趙青也是心有好奇,吩咐一聲,回帳換上自己戰甲盔纓,帶了一小隊親衛,同張良田自慎幾人,也不騎馬,出營便朝着發喊的村中而來,走到半途,已見幾十人簇擁着兩個人,口中喝罵不斷走了過來,趙青伸手一揮,那帶隊軍士立時向前道:「眾位是何人部下,在此捉拿甚人?這般大呼小叫?」
「我們是咸陽縣令部下!」那些人之中一個領頭之人,見前面有人攔着,當先而出,打量一番那帶隊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