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着那三個莽夫?」趙青也是愣怔一下,似乎也覺得將這三人帶在身邊有些不可思議,不過張良既然如此說,定然也是深思熟慮過的,她又豈會有甚麼異議,只是偏着腦袋想了想,噗嗤一笑道:「這麼一來倒也有趣,他三人手中又是銅棍又是銅鏈,十分像衙門中緝拿捕盜的官差,既然人家讓我壓在後軍整肅軍紀,若是發現有違軍法的,便讓公孫大哥銅鏈鎖起,讓田大哥拿大棍子打上二十棍當做軍法!」
「嗯,我看不用二十棍,田大哥那棍子,只用一棍,犯人便斃命了。」張良也是笑吟吟着道:「不過我這些日子回思當年我學那劍招,國尉大人曾說此乃鉅子劍法,可我枉自學了數年,對這其中精妙之處毫無領悟,甚或連田仲一招都接不下來,如今再想,其中果然有些微妙之處,不通內勁,實難知曉,你曾說墨家劍法講究內外合一,我倒有心跟田大哥他們試試!」
「怎地本公主劍法不中張公子瞧麼?」趙青見張良已然是能覺察出那幾招墨家劍法中精微所在,心中也喜,臉上卻是故意裝作有些不悅的樣子。只是張良與她相處已久,如何不知她心思脾性?臉上也是裝作乍然失驚道:「啊呀,在下哪裏敢,公主劍法神妙無方,我這幾招粗淺劍法,也只敢同田大哥他們這些粗人較量,哪裏敢拿來公主面前出乖露醜!」
趙青被張良逗得哈哈一笑,只是張良所說,雖是戲言,其中也有些真實之處,若當真兩人以劍法對敵,要探究這鉅子劍招之中玄妙之處,必要全力相對,不留半點容讓之心,張良那幾招劍法,似乎的確有些落於下風,況且趙青這路劍法本就以凌厲見長,一旦有思量不及之處,實難即刻收招。田自慎三人武功雖高,可一來是仗着兵器厲害,二來三人都是天生蠻力,但這武功招數雖是威猛無儔,卻都是大開大闔,跟他三人做人行事一般,極為粗獷,因此就算是張良劍法不精,情急之處還可以掌法抵擋。
「那咱們還等甚?」趙青心裏也是想看看如今這鉅子劍招到底有甚麼不同之處,連忙翻身上馬道:「這就回去跟田大哥他們比試比試,他們還未曾見過你手上劍法哩!」張良見她如此心急,搖頭道:「此時回去作甚?他們三人該當正在苑中捕獵,回去豈不是擾了他們興致,再說今日這桐花美景,一年也不過這幾天而已,豈能錯過?你既然說咸陽宮那邊桐花成雲,有如人間仙境,咱們便偷偷去外面瞧瞧也好!何必急着回去?」
「你不早說!」趙青聽得這一句,登時心法怒放,已知這是張良不願拂了自己今日帶他出來觀景散心的興致,要陪着自己好好游賞一番,俏臉上似乎被遠處桐花映出幾片紅霞一般,略帶嗔怪道:「早知去咸陽宮,便跟我哥哥一路走就是了,反正我父皇一冬都在蘭池宮,咸陽宮一直是我哥哥所居,既然你游逸之興甚好,咱們今夜便住在咸陽宮,索性將這渭水南北幾個大宮室,望夷宮、甘泉宮、還有上林苑,那才是真正的帝王之苑,比我那鹿苑離宮要大的多了,景致也非其他宮室可比!」
張良也不曾想自己不過是體貼趙青一句話,便讓她如此興奮,按她所言,這些宮室一個個游賞下來,恐怕沒有個十來日是決然難以盡觀,以他心中意思,原本不過是要去咸陽宮之外,遠觀一番那桐花如霞似海罷了,這一下趙青興起,自己也不好拂了她興致,只得微微搖頭一笑,儘自隨她罷了,趙青主意既定,也是毫不拖延,當下馳馬回去鹿苑離宮,帶了自己穿宮令牌,吩咐宮侍仔細照料田自慎三人,同着張良興沖沖奔着咸陽宮而去!
這一番穿宮游賞,張良才知這位公主果然有些與眾不同,始皇帝子女甚多,便是有封號的公主也不在少數,可若說能在這各大宮室之中自由來去,所到之處絕無攔阻,只怕除了監國公子扶蘇,也只有趙青這位沒有封號的公主了,數日之內,已是將始皇帝在這渭水南北所建宮室,盡行走遍,其中不乏珍花異草,奇樹怪木,只這桐花如雲,將這宮室如同罩在氤氳彩霞之內,便是人間奇景,世間罕有,讓張良看的甚為讚嘆不已。趙青心中還有些意猶未盡,若不是張良力攔,趙青幾將張良帶去咸陽宮正殿去觀禮群臣朝議!
等到兩人自上林苑游的盡興而返,已是半月過去,如雲似霞的桐花漸漸落盡,樹枝之上也已顯出青蔥顏色,到處嫩柳初舒,桃蕾未綻,一場春雨過,草木之上無不掛露滴珠,更顯幾分春意溫潤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