嚎叫聲折磨着陳禹的耳膜,聽起來像是某種野獸的嘶吼和女孩尖叫混雜而成的尖銳響動。似乎是在咆哮着不甘,又像是在悲戚地哀求。
雖然臉色難看,但他握住刀柄的手掌還是紋絲不動,不給對方留下半分可以逃竄的機會。
慢慢的,叫聲逐漸被分割成了兩層,酸澀的吼叫與悲涼的尖叫被明顯地分隔開來。
可行——他眉梢高挑,眼裏滿是喜色。雖說在最初和那個初中生交手的時候成功用火焰驅趕掉了附在他身上的怪異黑團,不過火焰的泛用性到底如何,他心裏還是沒底。
眼見有效,他立刻加大了力道,火焰從女生背後竄出,照亮了漆黑的夜空。
「該死啊啊啊,要是沒有你的話……」黑氣從女孩的五官里冒出,在背後凝結成好似人類上半身的形狀。它低吼着,莫說分出男女,那根本就不是人類能發出來的難聽——就像是兩把鋸子互相摩擦產生的響動。
「藏在人身體裏的混賬東西,終於逮到你了。」眉毛用力凝成一團,他深吸氣,鬆開左手朝那團黑影抓去。
看到佈滿火焰的五指探過來,黑影拼命後撤,然而畢竟還和女生連在一起,能夠閃躲的範圍着實有限。眼見躲不掉,它尖聲叫喊起來:「要是你把我消滅了,這個女孩肯定會沒命的。」
手掌僵在半空,陳禹略作思索,不屑地扯起嘴角:「你覺得我會相信的鬼話?」
「我沒騙你,看看她現在的狀態你就知道了。」
「那你讓周圍這些觸手在我視野中消失。」他眯起眼睛,語氣冰冷。
望着還停留在半空舞動的火焰,黑影抖了抖,周圍古怪的肉團遠遠蠕動着消失在天台上。
陳禹這才收回手掌,扶着女生的肩膀把人抬起來。
映入眼帘的是一張蒼白失血的面孔,之前還能從臉上看到的血色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眼球不再通紅,深邃的眼窩隨之凸顯。
這是重病萎靡的姿態,他下意識地問道:「你搞了什麼鬼?」
「我什麼都沒做,原因出在你身上。」
「少胡扯。」
「我講的都是實話。」黑影煞是焦急,語速飛快,「要是你不把淨化停下來,她的狀況只會越來越糟。」
內心掙扎了一番,念在自己算是掌握了絕對的主動,女生的狀態有的確不對勁,他才勉強停止了火焰的釋放,不過長刀還是沒有拔出來。
黑影明顯鬆了口氣,語氣緩和下來:「沒想到你居然這麼強,本來我們是計劃着教訓一下就把你放走的……」
「說重點。」陳禹冷冷掃過去。
「咳咳,她會變成這個樣子是因為之前戰鬥消耗太大了。」對方語氣中混進了一絲埋怨的語氣,「作戰肯定會消耗能量。本來以為全力以赴能夠快速結果,沒想到非但輸了,好不容易積累下來的精氣還被你直接淨化掉大半。現在她已經回到病重時的狀態了,如果你再淨化下去,她的病情甚至會加重。」
沒有想到會得到這樣的答案,陳禹不免有些動搖,但很快便晃了晃腦袋重新露出戒備的姿態:「我憑什麼相信你的話?之前她還口口聲聲說自己得到神諭要把我幹掉呢。現在打不過就認慫了?世上哪有這麼好的事。」
「你的總結方式好像有點問題。」黑影苦笑起來。不過鋸子摩擦般的嗓音發出的苦笑怎麼聽都有些滲人。
「還是我來吧。」虛弱的女聲插入對話,陳禹轉動目光,發現女孩吃力地張開雙眼望了過來。
她眼中已經沒有了之前那種癲狂,但固執還是牢牢地落在眼底。
「我承認,」她的嗓音很輕,如果不是兩人幾乎貼在一起,陳禹可能都聽不清她在說些什麼,「我們是對這座醫院裏的人出手了。」
本以為自己會難以抑制的憤怒起來,但真聽到她的坦白,陳禹反而冷靜了。他抿了抿嘴:「具體來說都做了什麼?」
「只是從他們身上……」
抬手制止黑影試圖避重就輕的發言,女生輕咳幾聲:「像你猜測的那樣,從他們身上抽取精力。」
「為了緩解自己的病情?」陳禹繃緊嘴角,聲音逐漸轉冷。
女生沒有否認,沉默着點了點頭。
「算你敢作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