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院裏這場新舊之爭的授課最後演變成了為那個新科狀元造勢,其實無論是蘇妄言還是院長大人都心知肚明,院長大人欣賞那蘇妄言能夠看出他的用心,更欣賞他不似那些腐儒,並不墨守成規。而蘇妄言則是需要這場造勢,因此就算看出了什麼,也很明智的不去說透。
可陵安並非是人人都關注着這一場新舊之爭,已經有不少江湖武夫得到消息,有個大人物要來陵安了。
尚且離着陵安還有幾十里路,一條人跡罕至的官道上,有一架馬車緩緩向着陵安駛去,這架馬車周圍前後是一支百人騎軍,人人披甲配刀,看着架勢,應當是皇城裏的禁軍,皇城裏的禁軍城裏百姓多稱為御林軍,可不管是御林軍還是禁軍都只是一個稱呼,並未有什麼其他的意味。皇城禁軍一向只負責皇帝出行和宮闈安全,至於其他,幾乎沒有什麼能讓禁軍出馬的,就好比這一次的出城接人,便是罕見光景。從禁軍中抽調的百人騎軍,人人都有不大不小的官職,算得上是精銳,平日裏若是這樣行事,想必他們都知道,護衛的人必定是極度重要,同樣也是極度危險,可這次不同,不是因為什麼藝高人膽大的說法,而是這馬車中的人物來頭太大,不僅身份高貴,就連能耐也大,實在不是他們這些禁軍能夠擔心的,就算是有人慾對馬車裏的這位老先生不軌,只怕是他們死光了,老先生也不會死。
馬車裏的老先生是個駝背老人,面容普通,也沒有什麼兵刃,看起來和普通老人無異,只是這老人尚且離着陵安有幾十里地,不少風聞他要入陵安的人便已經在城門等候了,其中既有像幾部尚書那些的達官貴人,也有成名已久的江湖高手,陣仗遠遠比那些時日苑老大人入京時要大得多。
為老先生駕車的是個神色平淡的年輕女子,此刻抬起頭大約是看見了那座巨城的輪廓,心神有些搖曳,駕車的速度略微快了些,這讓馬車裏原本閉目養神的老先生睜開眼睛,平淡道:「丫頭,慌什麼,一座城而已。」
慌了心神片刻之後便回復神情的女子哦了一聲,沒有說什麼。
老先生抬起頭看了一眼那遠處的巨城輪廓,繞是他都實在有些感慨,只是片刻之後便又看到官道之上有一騎而來,馬上是個面容清秀的中年男人,來到這架馬車旁之後,便撥轉馬頭,騎馬走在馬車旁一側,不去看車內那老先生,只是自顧自開口說道:「王先生,陛下口諭,入城之後,直去觀星台。」
那駝背老人平淡道:「一介山野莽夫,難得還要陛下親自過問,實在是不勝惶恐。」
那位中年男人正色道:「前些時日陵安一事,此處聚集了不少大宗師,雖說刀聖樓知寒返回南唐,那冷寒水也去了北海,可晉南衣可還在陵安,此次入城,先生還是小心些。」
老先生點了點頭,前些時候的陵安一事他知道,有晉南衣和樓知寒的刀道之爭,也有冷寒水和葉長亭的劍道之爭,可最重要的便是皇宮裏那位第六境的大宗師死了,而且還是死在葉長亭的劍下。而此次他入京便是為了頂替那位已經死了的大宗師。
其實陵安他並不陌生,畢竟他在此生活了不少時日。
中年男人在馬背上笑道:「王先生前些時日在青城山問劍三次,若不是葉長亭出手,只怕整座青城山可沒人能夠接下王先生的劍啊,要我說,這首榜早該重新排過,王先生無論如何都得有個名次才是。」
問劍青城山的人不多,最近十年也只有過一個人,那便是眼前馬車裏的這個老人。
幾十年前的帝師王越,幾十年後的劍道宗師,第六境大宗師。
王越自言自語道:「世上有些東西就算去爭也爭不到,全憑個人機緣罷了,老夫當年出陵安何嘗是自願的,只是朝臣百姓,世間武夫都以為王越不過是一時天才,一輩子也無法踏足第五境,可怎麼樣,還不是讓老夫踏入了第六境,可這又如何,皇室對老夫有恩,老夫便想着去青城山為皇室出一劍,可那葉長亭真不愧為世間有數的天才,短短時日便要超脫第六境去了,那從未聽人提及的第七境是個什麼樣的風景,就算老夫想去看,又能怎麼地,還是爭不到,再看看現在的江湖氣象,前些日子西方星宿大盛,應當是又有一位劍道宗師踏足第六境了,老夫算了算,現在世間武夫中,除去冷寒水之外,實在是沒什麼人有這份機緣了,再說那葉長亭的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