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安城那場雨才開始下的時候,或許會有幾個人感到意外,可大抵沒人會想到這場雨會下了整整半個月,直到現在,還是一如既往的大雨磅礴,絲毫沒有要停歇的樣子。
好在陵安城建立之初便考慮過這個問題,對於排水這件事處理的很完善,因此就算是這半個月的大雨不停,城中各條街道也沒有積起水來,除了街旁小販長達半個月的不曾出來擺攤,其餘的酒樓店鋪還是一如既往的還開着,只不過因為無人知道這場大雨會在何時停歇的緣故,陵安城中的百姓,開始有些惶惶不安。
因為這般反常的天氣,從未在陵安發生過。
王朝之中對於此等事物最有話語權的觀星台,破天荒的緘默不言。讓這件事更是增添些神秘色彩。
除去陵安百姓的不安之外,這兩日陵安開始流傳了一種說法,說是這場大雨為何如此反常,原因便是因為宰輔大人的新政違背了上天的旨意,這才讓上天降下這般大雨算作警示,消息傳出初時大抵還無人在意,可數日之後,這大雨依舊不停之後,便有許多百姓動搖了,楚人不信佛,可對這等異常的氣候,也似乎解釋不清楚,只有歸結於上天的示警。再加上這幾日城中忽然冒出了不少黃紫道人,在各處酒樓偶爾被陵安百姓碰到之後,問及此事,大多都是臉色大變,不敢多說,只是說天機不可泄露,偶爾有兩位膽大的道人就算是開口說兩句,也都是支支吾吾,只能透露是有人惹怒了上天,具體是誰,也不點明,如此一來,百姓們再想起之前前些時候傳出的消息,便越發篤定這是新政施行導致的後果,因此這些時候在酒樓之中的閒談,大抵內容都是提及新政了。
人云亦云,眾口鑠金,發揮的作用好似要勝過朝堂上那些舊派官員的詆毀很多。
消息很快傳到了疏諫閣。
宰輔大人對此並未多說,只是獨自撐傘出了門,而疏諫閣其餘大人則是有些怒意,這明擺着就是舊派官員使得手段,借着這異常的大雨順便再買通些假道士,在陵安城內傳這些不利於新政的風言風語,若是在平日裏怕是沒有這份威勢,可在如今這般大雨不停的時節,隨便說上幾句,信的百姓的確不少。
至於那道伴隨着大雨一同出現的青氣,則是被這些人刻意的忽視了。
其實想着這類假借上天示警的說法,在史書上記載的事例便不下數十例,若是有人仔細去翻看一番,便會發現這數十例內容大抵都相差無幾,只是最後的結局有些差別罷了。在疏諫閣之中算是資歷最淺的苑文庭看着宰輔大人走出疏諫閣之後,便把自己的那張椅子拉着來到了屋檐下,看着那場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停的大雨,有些失神。現如今的朝堂上火藥味之濃,只怕是位官場老油子便能夠看出來的,新舊之爭已經到了關鍵性的時候,宰輔大人隱而未發的那一道廢除蒙蔭制政令早被雙眼緊緊盯着,只看他何時丟出來,只是丟出來的時候勢必又要在朝野引起軒然大波,那個時候想來依着苑老大人為首的舊派官員又要竭力反對才是。苑文庭在前些時日去見過自家的那位老祖宗,兩人曾談過不少時間,期間老祖宗言語之中透露出不少對於之後的朝局上的看法,依着苑文庭自己的判斷,老祖宗非但沒有因為他在疏諫閣任職便故意混淆視聽,反倒是一字一句都有些情真意切的感覺,苑文庭對於苑家的觀感一般,更是對於那位苑尚書,更是沒有一點看法,他自從走出那個家之後,便不在把自己當做苑家子孫,這一路走來更是和苑家無任何關係,可對於那個神龍年間便已經入朝為官的老祖宗,卻是一直敬畏有加,因此當日苑莊讓他去見老祖宗時,他才半點都沒有猶豫。
只不過老祖宗越是如此,便讓苑文庭越是看不清老祖宗要做些什麼,身處疏諫閣,本身便相當於在朝堂之上立於一高地,得以以俯視的姿態去看那有些混亂的朝堂,這對於才踏入朝堂的新人來講,本身便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對於以後的官路也是大有裨益。可再怎麼處於一個好地方,苑文庭也看不清那些朝堂大佬的心思,特別是像老祖宗這等早已經在朝堂摸爬滾打數十年的官場老饕,就連宰輔大人都要小心應對,哪裏是他這位才入官場不久的雛兒能夠猜測心思,不過說起官場雛兒,苑文庭倒是想起了這些時日在陵安朝堂混得風生水起的那位狀元郎,這位狀元郎先是在六部任職,不久便被調入了三省,雖說這些時日沒有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