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前涼政權之外,還有個司馬保的偽朝廷。就在司馬睿建立東晉不久,司馬保也自稱晉王,想在北方稱帝。
然而北方人員凋敝,局勢混亂,司馬保這個20多歲胖乎乎的年輕人根本無從立足,基本上每天都處在顛沛流離的窘境。
這種日子當然沒有多少人能熬得住,他的舊部陳安就自稱秦州督導官,然後在附近尋找依託,先是投降了漢趙政權的劉曜,接着轉到益州的李雄,雖也在奔波中度日,但總算看到了生活的希望。拋開忠誠不說,這種選擇應當被理解,畢竟在亂世中活下去才是王道,求生的本能才是人最大的潛能,遠勝過發明飛機火箭原子彈。
司馬保也有稍微忠誠點的部下,之所以說稍微忠誠,因為張春開始的時候忠心耿耿,從不考慮明天還能不能活下去,一直陪伴領導左右,後來帶着司馬保準備投奔涼州的張寔,但不久之後就喪失了忠心。
張寔此時已經承認了建康政府,對於他這種忠義之士,絕不可能做出一臣仕二主的事情,更何況他已有心自立,而且實際上已經做出了自立的舉動,雖未正式稱帝,但脫離了中央的節制,離稱帝也就差一個儀式了。
司馬保不知涼州的形勢,興奮地去找張寔,結果吃了個巨大號的閉門羹,被涼州兵團堵在了上邽,但張寔特別交待,只許擊退,不可妄殺,於是司馬保拖着肥胖的身軀不得已重回秦州。
其實張寔自己也面臨很大的危險。
此時的涼州已和張軌時期有了很大不同,張軌初到這裏時,百廢待興,但經過多年的整治,人民生活富足,且沒有戰爭威脅,漸漸地安逸起來。所謂飽暖思****,涼州的姑娘多數黑壯高大,倒不至於讓男人們為了女色而為非作歹,但他們有其他訴求。
就像三國戰亂催生了清談,不同的時代背景呈現出不同的文化現象,涼州這片小地方通過近幾年的醞釀,終於誕生了一種奇特的信仰。
這種信仰最初得益於一個物理常識,就是光的反射。長安人氏劉弘機緣巧合之下掌握了這項常識,接着搬到了天梯山,在山洞裏只是擺了幾隻蠟燭和鏡子,就讓整個山洞變得燈火輝煌,吸引了很多人慕名前往觀摹。
經歷了前期的人氣積累,劉弘終於搏得眾人的信任,也因此贏得了寶貴的話語權,聲稱自己是上天的使者,上天見涼州前途堪憂,特讓使者下凡來解救蒼生。
涼州在張寔的帶領下其實獲得了不錯的發展,可是大家漸漸地更相信偶像的話而不是事實,被劉弘長期灌輸的思想所蒙蔽,終於認定張寔是阻礙大家進步的罪人。一時之間,劉弘的信徒多達兩千人。
這兩千人一傳十、十百地宣揚劉弘的思想,沒多久,涼州百姓就怨聲載道,尤其是在張寔身邊任職的作戰官閻涉和趙仰,他們是劉弘的老鄉,對這個老鄉深信不疑,對張寔恨之入骨,無時無刻不在想殺了自己的領導。
張寔的弟弟張茂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這種負面輿論傳播到一定程度的時候,就沒有人關心其真實性了,而更多的是加入到傳染負面情緒的狂歡之中,越想越覺可怕,於是力勸張寔誅殺劉弘。張寔早就對此略有耳聞,但沒想到會惡化得這麼厲害,便讓營門官史初前往天梯山逮捕劉弘。
就是史初帶兵出門之際,藏在府上的閻涉和趙仰按照劉弘事先的安排,手持利刃,就在客廳把張寔殺死。張寔哪知道身邊的人竟也成了作亂分子,在沒有任何防備的情況死於非命,享年50歲。
史初風風火火地趕到天梯山,劉弘卻表現得非常淡定,並告訴史初:「州長已死,抓我何用?」史初自然不肯相信,讓人把他綁起來,但劉弘一路說個不停,好像故意施展自己的口才,意圖說服士兵反水,史初雖然意志堅定,但為了避免節外生枝,還是親自動手割掉了劉弘的舌頭。
等一行人到了姑臧,張寔的死訊已經傳開了,史初大為憤怒,在街頭用車裂的酷刑將劉弘處死,另有近一千名同黨被殺。
張寔既死,涼州也不可一日無主,因為張寔的世子張駿還太年輕,於是官員們共同推舉張茂繼任涼州督導官、西平公,任命張駿為撫軍將軍。
劉弘這種人的存在並非個例,只是他的影響較為突出,被歷史銘記。出現這種人,當然也有其道理,或是生活過於貧困,或是生活